【對白解析】 閱讀在謊言之間:《獵殺幽靈寫手》
導演:Roman Polanski
出品:法、德、英/2010
延伸閱讀:http://www.imdb.com/title/tt1139328/
文 / 賴育瑩
Lang: Hello. Who are you?
The Ghost: I'm your ghost.
Lang: Right.
Ruth: Don't worry. He isn't always such a je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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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host: Adam Lang, he wants a place in history, not in the remainder tables.
〔……〕
Roy: What utter balls. Of course. Adam Lang's a world historical figure. His autobiography is gonna be a world-publishing event.
John: Yeah, well, l got warehouses filled with world-publishing events waiting to be pulp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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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host: It must have been good training for politics, acting? 〔……〕
Lang: Okay, let's say I enjoyed it. You know, you go on the stage, pretend to be somebody else, and people actually applaud you for it.
The Ghost: Good, that's more like it. Let's put that in.
Lang: No. Because these are the memoirs of a Prime Minister. And whenever my opponents were stuck with something to hit me with, they always said I was a bloody actor!
Do you know what the Times of London said the day I resigned? "Kindly leave the stage."
朗:你好,你是哪位?
影子:我是你的幽靈。
朗:這樣阿。
茹絲:別擔心,他應該不會總是這麼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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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亞當朗想要的,是在歷史名單上留名,可不是進入滯銷書單中。
〔……〕
羅伊:真是胡說。亞當朗當然是世界歷史人物,他的自傳將是全球出版界的大事。


約翰:那感情好,我的倉庫堆滿等著被作廢的“全球出版大事”。


--
影子:演戲想必對政治是良好的訓練。〔……〕
朗:好,就說我很喜歡好了。你知道,你登上台,扮演別人,而觀眾真心的為你鼓掌。


影子:這個好,滿像一回事得,就寫進去吧。
朗:不!這可是首相的回憶錄。每當我的對手找不到理由攻擊我時,他們就會說我是冷酷無情的戲子。


你知道我卸任那天,泰晤士報怎麼寫我嗎?「親切的離開舞台」
 


Read between the lies. ──Lori Bryant-Woolridge


我喜歡看小說。在小說的世界裡,一切可以被巨細靡遺的描述,卻又不失想像空間;你可以待在書中,與角色人物一同面對事件的發生,隨你想要當旁觀者或當事人 都行;最重要的是,許多真實世界中不容許大張旗鼓討論的、詭譎的現象,都能讓自己在閱讀的當下,化身成文字小劇場中的唯一觀眾,怎麼能說不過癮。當開始大 量反拍後,幻想的世界逐漸移轉到電影平台上,被影像化的文字往往只能在畫面上變得立體,情境上卻不見愈加深厚,大眾對改編電影的期待與觀賞後的落差,有時 在讀者與觀眾的激辯中可觀察到。改編電影被重新詮釋的準則在何處?小說中的故事核心又該如何忠實且有新鮮感的呈現?或許《獵殺幽靈寫手》(The Ghost Writer)導演羅曼波蘭斯基的風格,能讓人看見改編的另一種平衡。

電影改編自羅伯特哈里斯的懸疑驚悚小說【獵殺幽靈寫手】(The Ghost,2007),故事背景發生在英國前首相亞當朗(皮爾斯布洛斯南 飾)的回憶錄即將出版前夕,負責代筆的寫手卻意外落海死亡,為了如期完成發行,出版商找來了另一名寫手「影子」,繼續將回憶錄完成。面對前任寫手不明原因 的死亡,與形象清新卻引不起他興趣的政治題材,影子在半推半就下接受這項委託。第一段對話發生在影子與他的客戶第一次見面時,現場幾乎都是朗最親近的人, 因此見到不熟悉的新代筆寫手,前首相馬上展現他對外的一貫態度:客氣並保持距離,詢問影子為何者;對於該份工作與眼前的前政壇領袖並不熱衷的影子,用些微 輕浮的態度回應,句中ghost字面上有鬼魅靈魂的意思,實際上是指大政客背後的發話者,是影子用來半自嘲這個看似重要,卻又不見天日的代筆寫手身分。

《獵》片既是小說改編,也呈現紙上工業的背景,略有劇中劇的味道。出版社為政治人物發行回憶錄,論歷史意義與重要性,都值得投入大量資源來成就書本的發 行。但現實的是,對讀者來說話題性雖高,卻在生硬的包裝下難獲得認同感,讓出版社成本回收不易,背負著極大的壓力。第二段中,出版編輯夾在委託客戶─前英 國首相與股東之間,束手無策這份難產的稿件,而影子也不遮掩的指出現代人是不看政治回憶錄的,即便是政治巨頭發聲,沒有深入內心(Heart)的作品,是 無法感動人心。對話中,對於羅伊認為以前任英國首相的地位,絕對是歷史留名的作品,值得更好的執筆者,出版社總裁約翰諷刺的回應,若時代性的出版能無往不 利,為何他還會有整個倉庫的歷史名作等待銷毀。

影子在接下委託後,本以為在前任寫手完成的初稿下稍作修改,即可輕鬆完成工作,卻在他與客戶亞當見面時際,爆出前首相因涉嫌非法授權扣押疑為中東恐怖組織 的成員,遭到媒體與英國群眾的質疑與指控,並要求他接受國際法庭的審判。一向以「不沾鍋」形象受到民眾青睞的朗,可以從第三段對話中看出他對這種優良形象 的自我矛盾;俗話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Kindly leave the stage"字面上應是正面且稱讚的形容,但這種「任何事件都不足以動搖他心情」的現象,可能代表著背後的不在乎甚至無情,作為一名政治人物,完美的無懈 可擊卻變成最大的漏洞。當非法收押的消息傳出,媒體前溫儒的政治明星形象,轉眼間變得驚慌失措,異於以往沉著的態度,讓影子察覺可能事有蹊翹。亞當朗與妻 子坐在客廳,商討下一步動作與定位他與美國間的關係,客廳的電視機上突然播出朗被偷拍的身影,原來透過直升機,媒體企圖拍攝他的現今狀態;真實狀態與播報 畫面中的對比,朗親切可人的表象在鏡頭下逐漸瓦解,而影像化的呈現,也讓電影多了份驚悚的真實感。

皮爾斯布洛斯南飾演的優雅首相,在電影上半段謝幕退場,伊旺麥奎格詮釋的影子寫手,則在電影後段追逐一個又一個徵兆,為了還原前任寫手保留下來的真相,這 也是小說中最令人最捨不得放下書的部分;然而,捕捉人類行為間的恐懼勝於講述大道理的導演羅曼波蘭斯基,為此協同原著小說作者合力改寫劇本,保留故事中曖 昧難解的政治情感,將節奏分明的懸疑情節轉化成更強烈的恐懼;進戲院的觀眾若抱持著觀賞一場政治解碼戰的心態,可能會因破解劇情安排的不夠細緻入微而感到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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