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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達電最酷炫的產品──智慧型手機，讓微軟、英特爾、德儀等數十家的歐美電信大廠同時獲益。
十年前名不見經傳的台灣小公司，
憑什麼加入國際企業的「共生」系統？

【文／孫珮瑜 攝影／邱劍英】

　再也沒有更不搭調的畫面了。
　宏達電一級主管一字排開，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跟宏達電創辦人──人稱「阿土伯」卓火土一樣憨厚的笑容，站在全世界最炫、最酷、最流行的電子玩意（gadget）前面，有些不自在地接受拍照。
　執行長周永明最近不在台灣，正在哈佛進行兩個月高階經理人密集課程，《BusinessWeek》記者特地到波士頓採訪他。
　剛剛出爐的《BusinessWeek》亞洲企業一百五十強排名中，宏達電排名亞洲第四，僅次於中國石油、日本住友金屬、印度銅業大亨Sterlite等大型能源產業。宏達電排名從去年三十一躍升到第四，超越排名第八的台灣最大企業鴻海。
　「台灣科技業毛利愈來愈薄，宏達電卻享受Google般的成長，」《BusinessWeek》指出。如同年輕的Google一樣，一九九七年王雪紅成立的宏達電子，是台灣創新企業的代表。

國際大廠力挺

　宏達電巧妙地在世界大廠的「共生」系統中，軋上最重要的一角。
　八月才從富邦金控轉戰宏達電的財務長鄭慧明觀察，不同於惠普、戴爾與台灣代工廠間，互相拉扯毛利的關係，宏達電最酷炫的產品，讓微軟、英特爾、德儀、高通和數十家的歐美電信大廠同時獲益，大廠也樂得挹注資源給宏達電。
　隨手翻開歐美商業雜誌，無論是電信大廠的廣告，還是微軟手持裝置平台廣告，正中央都擺著宏達電的產品──結合電腦與電信的智慧型手機、ＰＤＡ手機。去年比爾蓋茲手舉宏達電手機的照片，佔據國際媒體的重要版面。
　「大家都替我們做廣告，」齊肩灰髮紮成馬尾的營運長劉慶東形容，「賺錢變成一個圓，一個正循環，沒有terminal（終點站）。」

手機產品叫好又叫座

　一九九七年，微軟急欲從電腦切入手機，與獨霸四分之三手機作業平台的諾基亞Symbian一較高下。
　宏達電一舉超前諾基亞，開發出全世界第一台結合電腦功能的ＰＤＡ手機，載著微軟作業平台，成功殺進歐洲市場。之後宏達電接連推出全世界最薄的智慧型手機、第一台３Ｇ ＰＤＡ手機，功能與外型都令人驚艷，叫好又叫座。
　另一方面，全球電信大廠面臨人手一支手機，語音話費成長到頂的窘境。宏達電手機載著微軟視窗介面，能收發e-mail、上網，是全球電信大廠期待已久的手機新應用，也是話費成長的新動力。
　根據統計，歐洲地區一般手機用戶，每月話費平均只有二十五歐元；用可以收發e-mail、上網的宏達電手機，平均每月繳給電信廠高達七十六歐元。
　「歐洲電信業者很依賴宏達電，」一位外資分析師表示。

不甘只當小配角

　十年前名不見經傳的台灣小公司，憑什麼加入國際企業的「共生」系統？
　「兩邊的protocol（傳輸協定）接上了，」工程師出身的周永明用技術語言比喻。
　這個protocol（傳輸協定），是共同創造價值的理念。周永明觀察，台商的生意模式經常是「破壞」價值，靠著模仿、複製彼此競爭，外商則想辦法「創造」價值，滿足別人無法做到的需求。
　「我們有共同的ＤＮＡ，」微軟手持嵌入軟體事業群總經理霍恩（Scott Horn）告訴《BusinessWeek》。
　七月才從政大ＥＭＢＡ畢業的周永明，曾跟企管系教授于卓民透露，早年在迪吉多工作時，親眼看到外商對台灣公司的剝削、壓制，內心很感慨，「我不要做這樣的公司，」周永明下定決心，在與國際公司合作上，不甘只當一個小配角或是供應商，宏達電要主導價值創造，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宏達電的根，植基在迪吉多時代，」劉慶東說。
　來自迪吉多的宏達電創業團隊，在筆記型電腦代工當紅時期，經過短暫的掙扎，毅然投入前景不明的手持裝置。「當時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只覺得方向對了，就勇敢地投入，」劉慶東坦言。
　手持裝置加上無線通訊功能的概念，果然受到國際大廠們力挺，國際大廠給予宏達電的資源當然不只打廣告，還有關鍵技術的支援。現在宏達電智慧型手機，在３Ｇ等通訊規格的整合、開發進度，都領先摩托羅拉等競爭對手一年以上。
　「我們得到比較多的信任，」周永明曾說。
　手捧各大廠的資源，整合的功夫並不容易，也是宏達電的核心競爭力。
　兩、三個功能整合後，可能導致原本的功能失靈，一加一連原本的一都不見了，「到底是晶片廠的錯、平台軟體的問題，還是我們的原因？吵不完，」經常要協調的劉慶東也很頭大。
　有的時候工程師發現問題不在自己的公司，機器丟在一邊不管，劉慶東就告訴工程師，想辦法說服合作廠商做修改，廠商不肯改，就想辦法避開出錯的地方，「每個產品都像拔牙一樣，很痛苦，」劉慶東形容。

客製化能力強大

　宏達電另一個強項，是客製化能力。
　台灣手機代工廠，服務全球前幾大手機品牌，客戶數通常不超過兩家；宏達電一家要服務幾十個國家的電信公司，每家電信公司有不同的服務介面需要客製。
　今年上半年，美國人口普查局決定配給每位調查員一台微軟平台的智慧型手機，釋出五十萬台的訂單。大家原本以為訂單會落在老美自家的摩托羅拉（摩托羅拉也已經開發出智慧型手機），沒想到卻給了大部份人沒聽過的ＨＴＣ（宏達電英文簡寫）。
　普查局的理由是：宏達電款式多，客製化強，符合不同的需求，又有大電信客戶的背書。
　「我們從來不只做客戶覺得好的產品，那是ＯＤＭ的想法，」劉慶東說，「我們定義自己的產品。」
　周永明的名言是「平庸冷卻熱情（Mediocre cools passion.）」，對每一項產品的技術和美學，用超高標準把關。不久前上市，全世界最薄的摺疊式智慧型手機StarTrek，就因為周永明覺得「不夠sexy（吸引人）」，連續三次被退回實驗室。
　劉慶東分析，一般代工廠的設計是為了讓客戶滿意、方便塞滿生產線，「客戶的滿意已經不夠，我們設計是因為消費者覺得好用、覺得喜歡。」

下一步：品牌

　宏達電一年十多支的產品，無論功能與外型，每一支都讓人忍不住發出「哇」的驚嘆，「你永遠不知道周永明下一步要推出什麼產品，」《BusinessWeek》指出。
　猜不透宏達電下一個產品，宏達電的下一步卻很清楚──投入品牌ＨＴＣ。
　宏達電青綠色手機符號的Logo（品牌標誌），已經掛在總部大樓。Logo號稱是義大利設計公司的作品，其實是周永明一手打造。「Peter（周永明）是我們的執行長，也是藝術長（CAO），」劉慶東半開玩笑說。
　「宏達電模式」的成功，在兩岸引發來勢洶洶的模仿，「智慧型手機不再是利基市場，」劉慶東很清楚。
　不但台灣電子五哥在去年陸續投入微軟平台手機的開發，明年五家產品全數到齊；宏達電國際伙伴微軟、德儀、高通等，也在北京合資成立了「新宏達電」──德信無線，號稱對岸最大的設計公司（design house），一千五百名的工程師，專攻ＰＤＡ和智慧型手機，和宏達電正面對打。
　「品牌是宏達電差異化的唯一籌碼，」一位產業分析師指出。
　宏達電能否靠著品牌，引爆下一次創新，大家都在期待。

載自【天下雜誌357期 力用全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