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表演班藝術總監,自十八歲踏上舞台後,就與戲劇相戀至今。二○○六年屏風二十周年的團慶活動中,他上台宣讀自己的墓誌銘,道出自己追求成立全職專業劇團與興建專屬表演劇場之理想,並許下「生日」心願:在未來的日子裏,依然只做一件事——開門‧上台‧演戲
●羅芝華採訪

你身兼「屏風表演班」創團人、團長、編劇、總監、導演、演員,最喜歡何種角色?最喜愛哪一齣作品?
我最喜歡擔任演員,這也是我最早接觸的角色。我十八歲加入世新話劇社,首次登台演戲,開啟了戲劇生涯。不只如此,演員能與觀眾互動,站在舞台上,能感受到觀眾最直接的回應。
好比母親疼愛每個孩子,屏風的每齣戲,都像自己懷胎十月、辛苦孕育的孩子,因此我都喜歡。
不過,為鼓勵自己未來創作出更好的戲,我都說最喜歡的戲是「下一齣」。

你為何替父母編寫舞台劇?他們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我的父親終其一生都在為劇團做戲鞋,以養家餬口。雖然他書讀得不多,卻是影響我人格最深的人。
父親常說:「一輩子只要做好一件事,就算功德圓滿。」所以我自十八歲踏入戲劇領域後,就再沒有離開過舞台,並且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把舞台搭好,把戲演好。
而我的母親雖然不識字,卻在不知不覺中,給了我許多生命的養分。
直到長大之後,我才知道父母對我的影響,竟是如此深遠。因為思念父親,我創作了《京戲啟示錄》;因為懷念母親,我醞釀了《女兒紅》。藉著戲劇,重新串起自己和父母的緣分。

你在著作《人生鳥鳥》中,自稱「鳥人」,有何特別涵義?
「人生鳥鳥」其實就是「人生海海」之意,也因如此,不必太嚴肅看待人生。
所以,當我們嘗試用比較淡然閒適、樂觀豁達的態度來看待生命,就會發現很多事物,並不如自己想像中嚴重。
了解這點之後便不會杞人憂天,心情也會快樂些。
長年以來,我一直嚮往自由自在,追求生命的海闊天空,希望能像小鳥般,任意翱翔,故自稱「鳥人」。

深信自己前世是愚公、范仲淹的你,認為「李國修」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我眼中,李國修是個天生勞碌命,老是停不下來的人,無時無刻都在想事情、做事情,隨時隨地都在觀察人生百態,希望把生活滋味融入戲劇創作中。就像愚公移山般,努力實踐心中的戲劇夢,追求自己想要的快樂。我這輩子只想做好一件事,就是「開門、上台、演戲」。

你曾說「自己很愛哭」,也曾說「若解散屏風,要當『流眼淚運動』協會理事長」,為何會有這些想法?
從小到大,父親從不曾告訴我「男兒有淚不輕彈」,因為他就是個愛哭的人,影響所及,我也是愛哭的人,認為「男兒有淚就要彈」,而且要「重重彈」。我常說錢可以存,但眼淚不要存。不過,我也不是亂哭一通,而是讓自己在面對生離死別時,能流出感性的眼淚;在面對挫折失敗時,能找到情緒的出口。「流眼淚」是真實呈現內心世界,不壓抑真性情。人能透過眼淚,保持對生命的感動與悸動。

請分享你和王月的婚姻生活,若有來世,會想繼續當夫妻還是父女、兄妹?
屏風創團至今二十年,王月也伴我走過生命的二十個年頭。感情豐沛的她,是個很率真的人,會在家裏熱情地抱著我的脖子大喊「國修我愛你」,也會因感動哭得稀里嘩啦。
一路走來,我們相互體諒,結婚這麼久,從不曾真正吵架。我比王月大十歲,讓我更懂得體貼她,不只像夫妻,也像父女。
如果真有來世,我希望和她當母子,讓這輩子像父親的我,能從王月那裏得到多一點母愛。

你如何看待目前台灣的劇團環境?有什麼話想對年輕世代說?
我常對想進入戲劇領域圓夢的年輕人說:「不要想太多,做就對了。」不要害怕挫折困難,不要怨天尤人。劇團沒有錢不要緊,只要有人來演就可以了。屏風二十年前創團時也沒錢,還是一樣演了這麼久。一個劇團要做得好,沒有別的訣竅,就是作品要好,作品要好沒別的方法,就是努力創作、用心演出。

你教養孩子的原則為何?
小時候,父親曾說他不要求我的成績,只在乎我的為人處世,出社會後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做流氓。成為父親的我,也不會幫孩子刻意規畫未來,而是讓他們自由發展。
不同於其他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我的教養原則是「讓孩子輸在起跑點上」,不要強迫孩子一定要得第一名、考一百分。我常說,父母只要教會孩子三件事:第一是擁有想像力;第二是擁有對生命的幽默感;第三是教孩子學會「愛」,讓孩子能被生命感動。

你還有什麼尚未實現的「戲劇夢」?
我一直夢想,擁有一個兩百名團員的全職專業劇團,打造一座屏風專屬的表演劇場,讓演員全心全意地投入戲劇創作。
這個夢目前還在努力追尋中,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實現。

你幸福嗎?
身為愛演戲的演員,在台上看到觀眾笑得東倒西歪,是快樂的事。看到觀眾哭得死去活來,也是快樂的事。幸福的定義可大可小,但無論如何,生命的幸福,往往是透過生活中一點一滴的開心、快樂,逐漸累積起來。對我來說,只要能吃飽喝足、能上台演戲,就會覺得人生幸福,活著真好。


from 講義雜誌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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