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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滌人心的幽默】「笑」看李安電影

笑或不笑,這是個好問題。

12年來,李安已經連續拍了六部悲劇,把觀眾弄哭了12年,但是當看完新片《胡士托風波》走出電影院,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神祕的笑容。

胡士托是一部讓人會「邊看邊笑」的喜劇。回溯李安的電影作品,初執導演筒的第一部電影,即是曾在1991年的家庭喜劇《推手》,與隨後的《 宴》、《飲食 男女》,被稱為「父親三部曲」,講述的是家庭中傳統與現代對立的嚴肅課題,但片中穿插輕鬆詼諧的橋段、劇情,處處留有華人社會喜劇的元素,引人發笑。

「喜劇的真正標準,應該引起令人深思的笑,」19世紀英國作家喬治.梅若迪斯(George Meredith),曾在著作《論喜劇》中這麼定義喜劇。

笑,這個看似簡單的表情,背後可以傳達許多意涵。哈哈「大笑」是一種,略帶邪惡情趣的「取笑」也是一種,或者是帶著淡淡哀傷的「笑中有淚」,而李安電影中「深思的笑」,一層又一層,喜極而泣後又可破涕為笑。

李安式的大笑
大笑一定要誇張?瞧瞧李安的四兩撥千金。

喜劇,最早出現在西元前的古希臘時期,發源於祭祀酒神的隊伍,以熱鬧的狂歡歌舞,和沿途民眾的嬉鬧,使得「誇張」,成為喜劇的必要元素之一。

曾與李安一起編寫《推手》、《 宴》劇本的知名作家馮光遠認為,李安式的誇張,是一種「四兩撥千金」的處理方式,「李安把事實乘上1.5倍,表現在電影裡,卻讓觀眾感到七、八倍誇張感,更增添了寫實電影的幽默成分。」

在《推手》一片中,郎雄飾演的父親,是位移民美國的太極拳師,電影裡他招式一擺,借力使力地一擋,就把對手推退了一、兩公尺遠,還摔倒在地。在許多沒練過太極的人看來,這一幕很有戲劇張力,對照老拳師的面無表情,和對手的一臉挫敗,不禁令人大笑。

拍片前,曾經實地請教過太極拳師的李安知道,太極拳確實是可以把人擊退好幾步,而為了戲劇效果,他將「步」轉變為「公尺」,在不懂太極的人眼裡,就可以造成極度誇張的「笑」果。

李安式的取笑
強者一定恆強?李安電影裡沒有真正的落難者。

法國劇作家莫里哀(Moli嫫e)筆下的喜劇,來自對強勢者落難的嘲笑。而在李安的《飲食男女》裡,觀眾也能取笑強者。

聒噪的鄰居梁媽媽和寡言安靜的主角朱爸爸,在性格上形成強烈對比,話匣子易開的她,常常東家長、西家短地嘮叨個半天。在兩人的相處模式底下,梁媽媽站在絕對上風,但是鏡頭一帶,李安讓朱爸爸替她推拿,痛得她說不出話來,觀眾看到這個場景,也不禁笑了出來。

如果,觀眾沒有先看到梁媽媽先前的強勢模樣,也就不會認為她後來被整的樣子好笑;而李安在電影建立了這樣的前後呼應,也使得「一位老先生幫老太婆推拿」的場景,變得逗趣而幽默。

李安式的會心一笑
出糗,傻裡傻氣,糊塗蠢事,原來我也是這樣。

笑,有很多種,看李安的電影,有時你會發現自己的嘴角正微微上揚,那可能是因為片中人物出糗的模樣,十足傻裡傻氣,而那個糊塗角色做的蠢事,可能就是過去的自己。

這時的「笑」,是具有認同感的會心一笑。亞里斯多德曾說,「喜劇表現劣於常人之人生」。現實生活裡,人難免犯傻耍笨,例如適宜嫁娶的好日子裡,常會出現一 家餐廳同時辦了很多場喜酒的情形,很多人都有過「跑錯場」的超窘經驗,喜酒吃了一半,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新郎、新娘,在《喜宴》裡,也上演了相同橋段。

仔細想想,《胡士托風波》裡吝嗇到不行的媽媽,身為旅館老闆娘,為了省錢,竟把客人用過的床單,雙手一抱,拿到戶外拍一拍就當洗過,那模樣不也很像某個小氣又摳門的朋友?

李安式的笑中帶淚
洞悉人性細微處,才知什麼是狂喜後淡淡的憂傷。 然而,李安拍的不是無厘頭搞笑片,也絕非典型美式幽默的電影,就算看完他的喜劇,大笑之後,你可能會感到一絲傷感。

擅長經營家庭親情中的細微處,表面看似一家和樂的場景,其實讓人笑中帶淚。《胡士托風波》的主角,生長在一個猶太家庭,和精明的媽媽、懦弱的爸爸共同經營 旅館,他們對彼此一點也不熱絡,甚至不斷有小衝突。3人的關係建立在倫理上顯得理所當然,在親情上卻顯得薄弱。而冷漠的崩潰,來自一次意外的「呼大麻」經 驗,因此突破心防,赤裸裸地表現對彼此的關懷與愛。

看著他們快樂地唱歌、跳舞的景象,你會跟著歡笑,但是轉而一想,血濃於水的親情,竟需靠大麻的迷幻,才展現得出來,笑著笑著,卻也流下淚來。而這時的「笑」,不也符合喬治.梅若迪斯所言「發人深思的喜劇」嗎?

李安式的淚中驚喜
笑中有淚,淚中有驚喜,這是李安的喜劇完成式。

也許,你不是美國移民,不是搖滾樂迷,也沒有一個不苟言笑的父親,但是李安卻能讓人在哈哈大笑時,眼角泛著淚光,淚中又帶著驚喜。

馮光遠說,「李安厲害的地方,就是他拍了觀眾要看的電影。」
不論是否經歷過李安電影裡的年代與故事,他利用貼近人性的劇情,主導著螢幕前的所有觀眾起伏情緒。李安式的喜劇元素,就是這樣笑中有淚,淚中有驚喜,創造出令全球觀眾感動的「深思的笑」。




from 30雜誌電子報 ( HTML 圖文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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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ish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