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孤島上的超人醫生/棄高薪返深山行醫 用半癱身軀守護4000個生命

 

【文/燕珍宜】

 

前言

 

放棄大醫院優渥高薪,徐超斌回到重山峻嶺的台東縣達仁鄉行醫。每天從台東市區到達仁,再從達仁到各個部落,奔波的行醫路程加起來,一個禮拜等於環島一周。為了實現偏鄉地區「醫療不打烊」的夢想,他像「超人」般地每天24小時、拚了命地值班看診。就在他夢想終於實現時,他卻因為體力透支,中風倒下。「超人醫師」一邊做復健,一邊仍堅守工作崗位,默默守護偏鄉居民的健康。

 

 

早上八點,車子從台東市區出發,轉入在山與海之間蜿蜒的台九線公路,一小時後,才緩緩抵達目的地──台東縣達仁鄉衛生所,一拐一拐走下車的是人稱「超人醫師」的徐超斌。

 

 

衛生所助理看見超人醫師到了,立刻走向前將肩膀借給徐超斌,讓他扶著進入剛蓋好的衛生所大樓。新大樓明亮、舒適,但到二樓辦公室,一階又一階的樓梯,對平常人再輕鬆不過,但卻是徐超斌每天必須克服的「小障礙」,左手臂失去力量的他,若沒有別人助他「一臂之力」,他根本無法爬上樓梯。

 

 

濃眉大眼、體格魁梧的徐超斌是達仁鄉衛生所的主任兼醫師,從台東到達仁,這條漫漫的行醫路程,來回長達一百二十公里,再加上每天到部落的巡迴醫療,換算下來,徐超斌平均每星期所走的里程,等於環島一周。

 

 

「現在已經好多了,開了新的馬路……」天天長途跋涉,徐超斌不以為苦,但他自從五年前中風後,必須用單手、單腳開車,無論颳風下雨,從不間斷,讓我們看得驚訝與不忍。

 

 

這般過人的意志力,正是徐超斌被稱為「超人醫師」的由來。因為即使中風了,他還繼續堅持到偏鄉行醫;因為十年前,他來到「無醫鄉」台東達仁,自此開始從禮拜一到禮拜天,從白天到夜班,幾乎不分晝夜、全年無休守護部落居民的健康。

 

 

偏遠地區不但醫療設備不足,就算有設備,也找不到醫師。「以前達仁衛生所的醫師總是來來去去,有更好的地方就走了,沒有人願意長久待在這裡。」護士李淑惠說道。

 

 

直到十年前,徐超斌來到這裡。

 

 

他,一路成績都是頂尖

為不負族人盼望 棄電子科系重考醫學院

 

 

那時,徐超斌是奇美醫院內外科兼修的急診專科醫師,原本擁有大好前程的他,卻毅然決然放棄急診室主治醫師的職位,回到他的故鄉──位於台東縣最南端,離台東市區還有一個小時車程的排灣族部落達仁鄉。他成為當地唯一的醫師,而他第一個月的薪資,不到十萬元,只有原本的四分之一。

 

 

「我從考上醫學院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我要回達仁鄉。」這個對別人而言很困難的決定,徐超斌已醞釀十七年。

 

 

在達仁鄉土生土長的徐超斌,從小課業成績就特別突出。或許是遺傳自父親,「我爸比我還聰明十倍!」民國四十年代,在教育資源極度貧乏的原住民部落,能初中畢業已是稀有人才,徐爸爸還是無父無母、家境貧寒的孤兒,處境更艱難;但他竟靠著自學,一路念到師專,還學會好幾種語言,甚至順利考上留學日本公費。這個至高的榮譽,卻也成為徐爸爸生命中最大的遺憾。「因為政府要求繳交一萬元留學保證金」,無依無靠的徐爸爸自然繳不起,留學夢因而破碎。

 

 

或許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徐爸爸特別重視兒女的教育。念小學時,徐超斌就得離鄉背井,隻身到平地最好的學校求學,而他也不負父親苦心的栽培,一路都以最優秀的成績畢業。

 

 

徐超斌原本最大的興趣是電子機械,大學聯考也順利考上交通大學電子工程系。放榜後,他高興地以為父母族人會放鞭炮大肆慶祝,結果,回到家鄉,卻四處靜悄悄。原來,大家滿心期盼他能成為大醫師。不忍看到父母、族人失望的表情,徐超斌回學校辦了休學,放棄自己的興趣,重考醫學院。

 

 

那一刻,徐超斌明白,行醫、照顧被醫療系統忽略的族人,是他的天命。為了回到達仁鄉服務,他積極自我準備。除了內外科兼修,他還選擇須具備「十八般武藝」、全方位服務病人的急診專科。「偏鄉地區連找一位醫師都很難了,更別提專科醫師。」徐超斌解釋,急重症專科醫師因為醫療糾紛等壓力,而快速消失中(詳見本刊第七七六期),偏遠地區如達仁鄉自然是「首當其害」。

 

 

徐超斌還未回到達仁鄉前,達仁地區的醫療就與所有無醫鄉一樣,沒有診所、更不可能有醫院,唯一可看病的地方──衛生所,也只有一位醫師。因此,「生病要挑時間」,「只要是晚上、假日、周末,當地居民就沒有生病的權利。」徐超斌為偏鄉地區居民成為醫療次級公民的情形,忿忿不平。

 

 

他,發誓不讓族人枉死

幾乎二十四小時無休看病 還到府看診

 

 

徐超斌忿忿不平的背後,其實有一個不忍回首的親身故事。原本徐超斌還有一個小他三歲的妹妹,活潑可愛、人見人疼,徐爸爸也特別寵愛這位小妹。然而,就在徐超斌七歲的時候,有一天,小妹卻突然感染麻疹,又併發急性肺炎,結果,就因為當地醫療資源缺乏,而「醫院又實在太遠了」,延誤治療,失去一條幼小的寶貴生命。

 

 

小妹的過世,讓徐爸爸悲痛不已,從此鬱鬱寡歡。看著父親的無限遺憾,年幼時的徐超斌,就曾發誓長大要當醫師,拯救家人與族人。

 

 

「醫院實在太遠了」,三十年過去了,對達仁鄉居民而言,醫院依舊是路迢迢。離達仁鄉最近的醫院,都集中在台東市區,從達仁鄉到台東市區,車程來回至少要兩小時,並且沒有大眾交通工具,單趟車費高達一千二百元,來回就要二千四百元。「一千元有時候甚至是他們一整個禮拜的生活費,」徐超斌指出,弱勢偏遠地區的居民,比起台北、高雄等都會區的居民,經濟能力原本就比較差,卻要負擔更重的就醫成本。「他們根本付不出來,尤其是老人,因此什麼病都『放厚咿死』。」徐超斌無奈地表示。

 

 

剛回到達仁鄉衛生所的徐超斌,發現衛生所的醫療條件簡直是百廢待舉。「許多醫療儀器根本連個影子都沒有,常用藥品也是天殘地缺。」從此,彌補不公平醫療大缺口的責任,全落在徐超斌肩上。為了不讓小妹的悲劇再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徐超斌把自己當「超人」似的,一個人扛起達仁鄉四千多位居民的健康。

 

 

首先,為了讓居民不再被迫選擇「良辰吉時」生病,徐超斌開始增設夜間看診,日診看完,他繼續看夜診。夜診還不夠,他甚至連周六、周日也都服務病人。在衛生所看診還不夠,為了怕部落病人行動不便或是沒錢搭車到衛生所(單趟車資也要五百元),徐超斌還走出衛生所,四處進行巡迴醫療,親自到居民家裡去看診。

 

 

達仁鄉位處山區,各個村落間道路崎嶇蜿蜒,從衛生所到最遠的村落,來回就要六十公里,加上每天從台東市區到達仁鄉衛生所來回兩個小時的車程,翻山越嶺遙遠的行醫路,徐超斌已經開壞了好幾輛車。

 

 

「衛生所是公家機關,一般多是公務員心態,朝九晚五,但是徐醫師卻是晚上、甚至連禮拜天都在看診,哪個衛生所周末會看病?」曾到達仁鄉見習的陽明大學醫學系學生詹裕仁說...【全文請見今周刊79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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