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米果
看「練習曲」這部電影，已經是去年十月金馬影展的事情了，在其他三部日片強力夾擊之下，練習曲留存在腦內的感動，反倒變成低調不吵鬧的小點心，畢竟「三丁目」的感動太猛，「扶桑花」也夠強，「好」幽幽淡淡也夠靜靜回味，相較之下，練習曲變成遲遲塞在抽屜裡，沒能日日拿出來複習的講義，就這樣子，我以為國片默默地，總也少人青睞，就好像這個島嶼默默地，每天有許多事情發生，美好的，悲傷的，快樂的，因為那種默默地，好像不曾發生，於是全台灣就只剩下選總統跟首富的緋聞而已。
原本，這樣子默默地，好像也沒什麼不好，譬如，楊麗音就默默去拍電視劇，演舞台劇，陳懷恩也可以繼續拍商業廣告片，默默地，生活過得下去，平平穩穩，也就好了。
可是，這對夫妻，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啟蒙，讓他們從默默的安穩之中，不甘心就這樣子默默下去。
隱約，會自以為跟楊麗音很熟，多年以前，拿她的連環泡短劇配晚餐吃，看她小小身軀，經常被男演員摔來摔去，或自己在地上滾來滾去，驚覺瘦弱的人，其實也可以柔軟又帶著驚人的韌性，後來看她演舞台劇，演大愛劇場，尤其是屏風的「女兒紅」，約莫看舞台劇所掉的眼淚公升數，超過半數都要記在楊麗音帳上（另外半數，要記在ogisan的人間條件2之林美秀、唐美雲與黃韻玲）。
不免想起去年的金馬影展，我在西門町濕冷的早晨，遍尋不著新光影城所在，好不容易奔跑上樓，瞧見楊麗音在觀眾群中，當時並不知道她跟這部片子的淵源，素顏嬌小的身影，目光充滿期待與擔憂，那時，我幾乎要仗著自以為跟她很熟的錯覺，想要偷偷拍拍她的肩膀，為什麼想要這麼做，而後來竟然收手，到現在還是想不通。
這幾日以來，看著楊麗音上電視節目談這部電影作品，不管是國光幫幫忙，還是新聞哇哇挖，談笑或哽咽，詼諧或嚴肅，都讓我覺得難過，她原本可以不用這麼辛苦，她不必把賺來的片酬都拿來拍一部注定不會賺錢的商業片子，她也不用努力去說服全台灣16家很少放映國片的電影院加入聯映，她苦口婆心，希望大家給國片一個機會，可是，商業機制不應該讓創作者專心創作嗎？行銷企畫團隊來負責這些吆喝的事情嗎？可是國片卻要導演自己去賣票（譬如蔡明亮），導演的老婆親自上線作宣傳（譬如楊麗音），因為我們把太多資源都浪費在一些鬼打牆似的gossip上面，所以，台灣不知不覺就變成這麼洩氣了。
也因為楊麗音，這幾天，我竟然時時想起練習曲的電影畫面，那個背著吉他，頂著省道砂石車的塵土，沐浴在東海岸夕照與晨曦的腳踏車男孩，儼然附身在日劇「華麗一族」萬俵鐵平的身上，莫名其妙的聯想，真是不可思議，也許，啟發導演陳懷恩拍這部片子的那位崑山科技大學的阿材，他說「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應該也跟半世紀之前，山崎豐子創作萬俵鐵平這個人物一樣，有同樣的信念，「高爐現在不蓋，一輩子都不會蓋了」，而萬俵鐵平未盡的心願，是不是也給了練習曲這個騎單車的男孩，同樣的力量呢？
我想太多了吧！
我弟弟在大學畢業之前，也有過騎單車環島的壯舉，後來還加碼演出騎機車環島的特別篇，很多人都會趁著大學畢業之前，做一件瘋狂的事情，或許那就是「轉大人」的宣示，而或者，那就是向青春告別的儀式，我想，我不應該告訴你說，這部電影好不好看，也不應該透露太多細節，那會剝奪許多人思考與感動的權利，許多事情，就算我們不做，現在不做，好像也多少寄望別人會做，可是爽快做了，不管如何，總會有那種「終於做了啊！」的成就感，我猜，我自以為熟識的楊麗音，應該也是這麼想吧！
每天都是深刻的練習啊，不管是過日子，看棒球，努力變成一個會思考、肯感動的正常人，還是因為自己一點小小的努力，而讓其他人感覺幸福，或者孜孜不倦，發現這個土地的美好與善良，原都是多數人每天努力做的，要讓這種正面的力量變成多數，人生才有意思啊！
有些片子，上映的時候不看，很快就會下片了，也許你要說，國片好悶，好無聊，看不懂，會打瞌睡，可是練習曲不一樣，你會因此想起自己大學畢業之前，也曾經想要騎單車環島；你會想起某個迷路的小鎮，遇到熱心的陌生人；你甚至會特別想要回家，想去看看阿公阿嬤；或者想起某次突然造訪的河堤，河堤的風，那個時候曾經想過未來的種種；還有日復一日，幾乎要忘記的熱情啊！
這就是練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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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曲 官方部落格：（ http://www.wretch.cc/blog/EtudeBike ）
．練習曲電影預告片：（ http://www.wretch.cc/blog/EtudeBike&article_id=62589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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