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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搶先一步

事業有成的人大多是因為比別人首先嗅出外界的變化,並巧妙地將之轉為商機。

畢竟「商機」這種東西在外界局勢有若干變動時最容易冒出頭,所以能比別人早一步注意到這種變化同時付諸行動者,就是最大的贏家。

舉例而言,人口結構的變動便是近年來幾項重大變化之一。當前人口結構正以國際上前所未見的速度朝高齡化國家邁進,而誰能搶先一步發展出新事業去呼應這項變化,便極可望成功。

另一個現象就是人口結構的國際化,這也算是一個嶄新的經驗。近年來被外派到對岸工作的台灣人漸漸增多,受惠的自然是那些國際電話公司,據說他們的業績有著極大幅度的上升,因為這些台商得時時打電話回台。

總而言之,人口結構高齡化或國際化的潮流在社會上會掀起許多的變化,而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搶得先機。不妨環顧一下我們生活周圍,處處充斥著變化的徵兆。例 如,在地球暖化漸逼的二十一世紀政府,對車輛廢氣排放的管制將趨於嚴格,這麼一來汽車勢必乏人問津,屆時恐怕在路上跑的車輛清一色都會是電動車。

對外界變化要保持敏捷的耳目,必須常搜集情報、下一番苦功鑽研才行。如果有心積極從事研究,非得先有明確的人生目標與工作目標才行。

其實,在日復一日的工作內容當中,能夠滿足你冒險欲望的機會俯拾皆是。舉例而言,當你想要推展某項計畫時,可以自己舉手提出:「請讓我來做!」或者乾脆自 己寫企劃毛遂自薦:「請准許我完成這項計畫。」總之,不要老是等待對方派工作給你,要自己主動去挑戰,這便是剛剛提到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

當然,「請讓我來做」的話一出口,你就有責任要確實完成這項任務;企劃一提出,就得下點苦功,以便面對別人的相關質詢時能從容應答。反過來說,就算該工作內容你不怎麼喜歡,自告奮勇的舉手動作也會逼得你不得不努力。

另外,在某些特殊情形下,或許上司下達的命令會陷你於難堪的處境,那時你要將它看做是一次機會。比如調你到不賺錢的部門或坐冷板凳,這時正是你嶄露頭角的好時機,只要你能讓部門的業績起死回生,必定能贏得全公司的注目。所以只要努力提升自己的業績,出頭的日子便不遠了。

如果為此嘔氣,整天淨是埋怨,那機會可能會溜掉。所以說外界變化之時,正是機會降臨時。這裡所謂的「變化」,有時得靠自己創造,有時則是對方突然丟給你的 變化球。不論情形為何,重要的是,不要害怕變化,也不要忘記冒險的決心。即使處境令你難堪,也要當作是「給你一次經驗的機會,有益無害」,「這正是激發自 己潛能的好時機」,那麼原以為是「禍」的事情必能化解為「福」了。

如果你認為事業的最終目的在於自我實現而非僅是賺錢,那麼對你來說選擇自己想做的、自己喜歡的工作,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因為是自己喜歡的工作,你會加 倍努力,對該行業的狀況也比誰都清楚。不過,還是有人對該行業一竅不通,自己又學不來,就不自量力地想跳進去。一旦你涉足到非專長的領域,即使初期嘗到些 甜頭,終究還是會失敗的。這話怎麼說呢?假使你幸運地撈到錢,很可能會迷失自己;假如失敗了,你連怎麼失敗的都搞不清楚。


◎在日復一日的工作內容當中,
能夠滿足你冒險欲望的機會俯拾皆是。
不要害怕變化,也不要忘記冒險的決心。



四月天裡的雪

一說到珊瑚,大家一定會聯想到墾丁,擁有奇特的造型與軀體,披著一身光彩華美、絢麗的彩衣,加上奇顏異色的魚群,彷彿身在水晶宮,正是墾丁的象徵─珊瑚。

四月天裡的墾丁海裡,將會下一場紛飛的雪,這場雪非常特別,每年僅有一次,然而這場雪並不會像一般的雪那樣地下著,具有特別的意義。大家盼望著,等待著, 時刻即將來臨,一顆顆有如星光的珊瑚卵,比夜空的滿天星還要壯觀、動人。整個亮麗的「海底花園」,迎接著來迎送新生命的人們。珊瑚在四月天的海裡,完成生 命中最嚴肅與美麗的使命-傳宗接代、永續生存。

但,近年來,人類的濫採及破壞,和科技文明帶來的環境汙染,對珊瑚更是雪上加霜,專家與學者們研究指出,臺灣再不停止對珊瑚日益不斷的破壞,珊瑚就要跟我 們說再見了。珊瑚的保育工作,不能只靠保育人士的努力,落實保育基礎,就必需結合人民的自覺,共同維護這寶貴的資源。這是一項長遠而又不能不做的事,我們 都把責任推給別人,但主因卻不完全是他們,其實威脅珊瑚生存的最大元凶,就是我們。想想看,我們到了墾丁,雖然沒有直接破壞珊瑚,但卻拚命地買珊瑚做成的 標本、飾品的項鍊,因應觀光客的需要,居民一直開採珊瑚,加上附近住家廢水的污染、垃圾汙染……等,造成了珊瑚的生存危機。

因此,只有人民和政府一起團結,才能讓下一代再看到「四月天裡的雪」。


媽咪,我有八十二個微笑的臉

人容易對已經有的東西不在乎,忽略了,甚至忘記要去珍惜,這篇文章剛好可以帶給你省思一下。

◎ 別用放大鏡來看別人的缺點 ◎

當媽媽辛苦,尤其是單親媽媽,需要付出更多心血,也要承受更大壓力,才能把小孩撫養長大。

我,就是個單親媽媽,三年前,因先生有外遇,被我抓到,最後以離婚收場,如今, 兒子已經七歲,也唸了國小一年級。平時我在美容院工作,每天從早忙到晚,累死了,我實在沒時間去管小兒子的功課。還好,小兒子的級任老師會在家長聯絡簿 上,寫些兒子在學校的表現,同時,老師有兩個橡皮圖章,一個是微笑的臉,用來表示孩子在校表現良好,值得稱許,不過,如果孩子在校不遵守秩序,上課大聲講 話,作業忘了寫,或和其他小朋友吵架,就會被老師蓋一個哭臉。

雖然我兒子長得很可愛也很頑皮,經常故意捉弄女同學,上課也不專心,寫字更潦草馬虎,所以,每次他拿聯絡簿給我看時,我就會和他算帳。「你看看,你又得這 麼多個哭臉,上課講話,排隊不守秩序,又是和女生吵架,鬥嘴,兒子啊!你乖一點好不好,不要跟你爸爸一樣,只會跟女生糾纏,可不可以?」

一天我從美容院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一進門,就看兒子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向我跑過來:媽咪,妳回來啦!當時,我好累,嘴巴仍然說著那冷冷的老話:「去把你 的聯絡簿拿來,讓我看看你又得幾個哭臉?」此時,小兒子抱著我的雙腿,撒嬌地說:媽咪,今天我們一起數一數,這學期我總共得幾個微笑的臉好不好?

小兒子一說完,立刻從書包裡拿出聯絡簿,數一數,這個星期到底有多少個微笑的臉?他甚至翻到上星期、上個月、十月、九月。

小兒子低著頭,專心又高興地數著:三十、三十一、四十五。

聽著兒子興奮的聲音,我的眼眶竟泛出淚水!是的,兒子,你有好多好多微笑的臉,值得我和你高興地一起細數,我為什麼要一直反覆挑剔你那為數不多的哭臉呢?

記得上星期,我騎車載著兒子到外頭買麵包,當時,天空下著毛毛雨,我叫兒子坐在機車後座,不要亂跑,我買完麵包馬上出來,當我付完錢,走出麵包店時,看見小兒子懶洋洋地整個人趴在機車椅墊上,我一看,好生氣地大聲罵他:你趴著幹嘛!坐要有坐相!

這時,小兒子挺身坐起,笑著對我說:媽咪,你看我多聰明,我趴著,用身體蓋妳的座位,就不會被雨淋到,妳坐上去,屁股就不會濕濕冷冷的了!

兒子啊!我當時真的好感動!可是媽媽太忙,太累,媽媽心中的感動又忘記了,只記得去數你又得幾個哭臉,媽媽很壞對不對?

當我含著淚,望著可愛的兒子時,他天真興奮地抬起頭,告訴我:媽咪!這學期我總共有八十二個微笑的臉!那時,我緊緊摟抱住兒子,真心喜悅,滿足地對他說: 媽咪今天加你十八個微笑的臉,好不好,讓你有一百個微笑的臉!於是,我在兒子聯絡簿上,畫上十八個微笑的臉,並簽上我自己的名字。



浩劫後的感恩



阮義忠



我是個拍照的。我對攝影這門藝術的看法有堅定的信念。攝影是一項靠對象來說話的表現媒材,沒有對象,就不可能有作品。因此,我認為:再了不起的攝影家,充 其量也只是百分之五十的創作者。因為,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是對象給的。尊重對象是攝影最基本的倫理。逾越了這個分寸,用相機去利用或醜化對象都是不對的。所 以,我期許自己,要讓被我拍到的人看到照片時,不會直呼:「怎麼那麼倒楣被阮某人給拍到了!

為什麼大家一窩蜂朝死胡同走呢?是島國子民的封閉心態?是經濟發展後的自我膨脹?是政客獨立建國大夢的催眠?是台灣人內心深處沒有自信的顯現,用自大來掩 飾自卑?是什麼原因讓我們把電子花車視為台灣的草根文化?是什麼緣故讓我們為難看之至的金光霹靂布袋戲喝采,是什麼道理讓我們為檳榔西施造像、把強姦人犯 當英雄、把做秀的小人捧成主流,把惡解釋成善,把醜視為美,把沒有品味以「另類」之名合理化…… ?

記得我剛學會拍照,行腳台灣之初,從鏡頭中看到的人物,一張張容顏都是那麼的善良知足。從觀景窗框取的鄉間景物,是多麼的寧靜和諧。那是台灣多麼美好的一段歲月呀!

那時人人勤奮工作,對未來充滿希望。文化工作者以追求理想為志願,以良心為方向。但現在呢?我一拿起相機,總是看到充滿怨恨的表情和被物慾盤踞的神色。以前走訪過的那些村鎮,早已毫無規劃的發展成雜亂無章的招牌迷宮和疊床架屋的市集。

就在大家為迎接千禧年而做準備時,我也做了決定:用創作來告別自己曾經深情擁抱的本土。然而在展覽開幕的前夕,九二一地震把我給撼動了。

震災最嚴重的南投、台中兩縣的那些鄉鎮,我都一一走過,有的還寫過報導,拍過很多照片。埔里、國姓、集集、竹山、水里、武界、草屯、霧峰、東勢、谷 關……,這些地方在我年少時,喜愛品嚐孤獨旅行的日子裡,曾經是那麼寬容的接納過我呀!我的成長經驗和這些地方是無法撇開的。我把四個展覽的作品售出所得 全數捐給「中華兒童暨家庭扶助基金會」,做為震災孤兒的扶養經費,然後,安排了幾天行程,請一位房屋全倒的災民學生帶我走訪一遍災區,看看那記憶中的夢 土,還剩下些什麼?

記得那天,車子停在台中市國光路與大明路口的紅燈前,學生指著對街說:「從現在起就要進入災區了!」此刻,我才意識到,這次的災害面積比我原先以為的要大了很多倍。

在一路殘垣斷壁的帶引下,我到了剛修茸完尚未驗收、卻已被夷為平地的霧峰林家花園,然後是草屯、南投、埔里……。一步步來到震央--國姓鄉南港村九份二山的韭菜湖山頭時,我早已欲言無語,心中淌血。

回到台北,我覺得自己也像是災民;雖然,這次地震我和所有的親友都沒受到皮肉之傷,或太大的經濟損失。那些家破人亡、一切都被毀滅的畫面,讓我看不到希望所在。當一個人感到失去希望時,就簡直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下去。

就在那陣子,我接到一通電話,是好幾年沒見面的朋友,音樂工作者李壽全打來的。原以為他是去看了我的展覽而來致意的,因為「有名人物無名氏」裡就有他的一張肖像。沒想到他要我幫個忙。

他說他剛任大愛電視台的顧問一職,正在籌畫一個每天在整點新聞前播出的三分鐘短片。希望能透過不同文化工作者的眼睛,去訪問慈濟所認養的災後重建的中小學,觀察在新學校蓋好之前學生的心靈重建狀況。

當時,我並沒有一口答應,只同意一起和大愛電視台總監姚仁祿先生和製作人王理小姐談談。那天四個人在偌大的會議室中,我坦白的告訴姚先生:「我認為台灣只會越變越壞,不可能變好了 ……,我看不到什麼希望……。」

沒想到,這位虔敬的慈濟人語重心長的回答:「不只是台灣,整個地球各個角落的發展都呈崩塌的狀態。要是有什麼能讓崩塌的速度慢一點,也是值得做的……。」

這句話讓我大受感動,也感覺自己沒有悲觀的權利,只有答應下來:「好吧,我就試著去尋找希望吧,那怕是一丁點也好!」

一年過去了。現在如果有人問我:「這一年來,你最大的感想是什麼?」我會如此回答:「感恩。」

「感恩什麼?」

「感恩一切。」

「感恩」這個詞,以前從未出現過在我的嘴中和筆下。當我第一次從慈濟人口中聽到我向他說謝謝,他卻回了句「感恩」時,我是很詫異的。「謝謝」已經被大家用 習慣而成為一句普通招呼,而「感恩」卻是有什麼大恩無以回報的重話。起先我也只是將之歸於慈濟人的口頭禪,不必放在心裡那麼重。但一年下來,我自己也經常 不經意的會說出、筆下也不知不覺的會寫出這兩個字。

我感覺到自己的改變,雖然到目前為止,我依舊深怕自己去信了什麼教。因為那意味著自己的精神、心靈被一個固定的框框給套住了。我相信有神存在,但是怕去皈依任何宗教。我試著將自己的宗教情操,付諸於我對理想的堅持和實踐。

我是個拍照的。我對攝影這門藝術的看法有堅定的信念。攝影是一項靠對象來說話的表現媒材,沒有對象,就不可能有作品。因此,我認為:再了不起的攝影家,充 其量也只是百分之五十的創作者。因為,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是對象給的。尊重對象是攝影最基本的倫理。逾越了這個分寸,用相機去利用或醜化對象都是不對的。所 以,我期許自己,要讓被我拍到的人看到照片時,不會直呼:「怎麼那麼倒楣被阮某人給拍到了!把我拍得那麼醜、那麼畏縮 ……。」如果被我拍到的人會說:「阮某人把我拍得好有精神!」我就會覺得一切辛苦沒有白費,得到了最大的褒獎。

我很慶幸自己不是一個新聞從業人員,有時不得不去拍自己痛恨的內幕新聞,或不能認同的政客行徑。我會拍一張照片,是想要肯定自己所相信的價值,想要使這個 價值永遠存在影像裡。不管時代怎麼改變,政局如何轉向,社會風氣如何沈淪,是非如何混淆,人性如何物化,我要用相機去證明:美好的人性光輝曾經被我親眼看 到,並且被我有力的捕捉到。我期許自己能夠把希望的剎那火花,凝為永恆的希望之光。我期盼大家能彼此打氣,在最黑暗的角落裡,依舊可以期待希望的火苗。這 樣一來,我們就有能力護持火種,把薪火傳遞下去。我期許自己,要常常設法付出溫情,而不要去冷酷的告訴別人:「別自欺欺人了!這個時代,這款世界,這種社 會,那有什麼希望的火苗存在!」

一年來,我的確受到了許許多多的鼓舞:從災區的學童身上,我看到生命力的強韌。從各個角落無數慈濟人的奉獻,我看到人性之光。

我拍攝的第一所災區學校是台中縣大里市的塗城國小。那時幾乎所有災區學生都已遷入組合屋上課了,只有人數太多的塗城國小因組合屋搶建不及,依舊借光正國中的空地搭帳篷上課。三千七百多名師生邊吹風沙邊上課的度過近三個月。

遠遠望去,那三排帳篷長龍真叫人心酸。但走近碰到的所有孩子,卻都已經適應了這不便的臨時場所。孩子們以笑靨迎人,以天真的童言回答有關地震災情的詢問。 大家都沒有被擊倒,反而因通過一場無情的考驗之後,而越發堅強。那一張張臉龐真是讓人震撼呀!在拍攝一位特別有自信的、四年十四班的女學生陳香岑時,我心 裡做了決定。

這回,我要只當個專門為這群小勇士塑像的照相師。相機背後的我並不重要;鏡頭前的每位孩子都必須是有名有姓有背景的主人翁。我要來尋找這些希望的種子,來從他們身上得到啟發。我要替他們拍一本「地震的一代」的學生畢業紀念冊。

最早慈濟希望工程所認養的學校只有二十多所,後來卻一路追加到五十所。起初我在大愛電視台的任務只有一個月,接下來的文化工作者分別是黃春明、虞戡平、柯 一正、雷驤、丁松筠、吳念真、陳若曦等人。但我主動的挑選了沒有造訪過的行程,繼續隨著其他文化工作者一起去拍照。但是到目前為止,我依然沒有走遍所有的 學校,所以,我的工作離完成還早。我打算一直拍到這些新學校全部蓋好,並且有學生從新學校畢業為止。

一年了。我的第一階段工作已告一段落,並編輯成「尋找希望的種子」一書,預定在九月二十一日地震周年當天出版發行。這本書裡的文章和照片除了在報紙副刊發 表過一部分之外,大多是在慈濟內部刊物慈濟月刊連載。這是一本免費贈送的雜誌,發行量達三十萬份。有幸和以前不知道我的慈濟人分享我的工作,使我覺得日子 過得很豐盛。我的照片也被印成募款的大小海報和介紹「希望工程」的小冊子… …。我非但告別不了本土,還被九二一地震給拉到災區裡,和可愛的小孩子及大人共度了一年。

我看著孩子們從帳篷搬到簡易教室,看他們上課考試、看他們運動比賽、看他們跳舞唱歌、看他們在寒夜裡與大人一起拉胡琴。看他們聽黃春明說故事、向雷驤學版 畫、和陳若曦綁童軍棍,向丁神父傾訴落淚……。我也參加了他們災後的第一次畢業典禮;在災後的第一次暑假中,和慈濟大專青年聯誼會的學生共度夏令營時 光……。

我也認識了很多位值得敬佩的中小學校長和老師,見證了慈濟人做事的原則及態度。很多災區學校的老師們,本身也是受災戶。地震發生後才幾個小時之內,在和外 界完全隔絕訊息之際,恐懼虛弱的他們就喝到了慈濟志工們熬的熱粥。這些老師們在深受感動之餘,無一例外的全部加入了慈濟功德會,成為慈濟志工。

  這樣的老師,在慈濟幫忙蓋的學校下所教出來的孩子,會不知道感恩嗎?慈濟的善款是來自於全國民眾和世界各地的人士。這些學生身受的,是多少人的愛心啊?暑 假期間,慈濟認養的很多所學校,都陸續破土動工了。進度最快的,在寒假就會落成。最近大愛電視台又把我安排在九二一周年的月份裡,每周出外景去觀察學校興 建的進度。

我有機會更了解證嚴上人對這些學校的寄望之深。這五十所學校都是由全國最好的建築師所設計,並由上人親自督導每一環節。施工品質是台灣建築工程的新標高, 以蓋幾十層大樓的SRC鋼骨結構來蓋兩、三層的學校。每一處鋼筋綁鐵絲的所在都有先畫好的編號圖示,非得照圖綁紮和驗收不可。而每一車混凝土從出廠到工地 現場灌漿的時限,都有最嚴格要求。慈濟本身還有專業人員在場監工。如果台灣所有的工程建設都是這樣設計與施工的,那再大的地震也不用怕了。

一年來,我從大愛電視台「希望工程」的製作小組成員身上,也學到了不少。我欣賞他們的工作精神,也敬佩他們和採訪對象所建立的互信關係。我自己也做過五年 的電視節目,知道一般電視工作者的習性。在節目預算及收視率的雙重壓力下,做什麼都求內容聳動,然後搶快播出製造話題;和採訪對象的關係往往是彼此利用, 拍完播出之後兩不相干。這些工作人員卻是很不一樣。他們總是先考慮會不會打擾到孩子正常上課,會不會讓孩子受窘什麼的。從很多小事上,我完全可以體會他們 是用愛心在做節目。

霧峰國小一○二周年校慶的那天,一年八班的林家立同學因為媽媽遲遲沒來,而所有的同學和家長都已開始享用同樂會上的盛宴時,執行製作蔡依芸立刻衝出去買了 一份麥當勞兒童餐回來給家立。家立家全毀,一家三口和朋友合住在貨櫃屋裡,地震陰影一直揮之不去。但最後他媽媽不但來了,還帶了自己親手做的、剛出爐的披 薩。

吃素的攝影師陶凱倫,工作起來全神投入,往往是最後收工的一位。顧家又疼小孩的他也把關愛付諸於拍攝的對象。有一晚,他在爽文國中三年甲班同學賴莉娟的家 中,燒了一頓葷菜大餐請她和弟弟賴來佑吃。這對姊弟的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和祖父母住在偏遠山區。兩位老人家每個禮拜有三、四天會在山上工寮照顧自己種的 生薑和梅子,此時姊弟兩人就自己理家燒飯、互相督促做功課。明白這種狀況後,大愛電視台的同仁買菜的買菜、洗米的洗米,然後由公認手藝最好的凱倫當大廚。 吃素的燒葷菜,還真美味。

製作人王理,對有特殊狀況的學生特別留意。瑞城國小四年一班的何明宗有學習障礙,但耍起特技來可靈巧無比。有一回王理驚喜的告訴我:「真沒想到何明宗還是公認的躲避球大王,在球場上威風八面。」讓我感動的是,王理真的是為何明宗感到驕傲。

中寮國中的應屆畢業生游政壹,在學校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物。王理三番兩次想要好好採訪他,都沒能如願。後來她告訴我,游政壹在家中判若兩人,事親至孝、懂事又有擔當,令人難以想像他才是個初中生。

王理和這些孩子都成了朋友,並經常會接受他們傾訴的電話。有時在外景車上,她的大哥大一響,我們會猜,這回是社寮國小的「阿樂」還是「紅豬」,或是……。

而兩位輪值的導演許明淳和黃重興,以及幾位助理和後製作的人員,莫不有著慈濟人的好心腸。

一年來,我們的話題都是那所學校的校長、那位老師、那個同學的什麼事。而我這個拍照的,在現場看到的、受到感動的,都已曝光成一張張的照片。攝影家受到感 動的那一刻,就是創作的同一刻。一份情感的進與出,一份感動的受與給,都必須同步。攝影家無法靠回憶來按快門。他捕捉真情,同時也被真情擒住。這是真正的 分享。在某方面來說,他更應該知道感恩。感恩他所看到的、拍到的一切。

也許當我這一年的攝影成績發表之後,又會有人批評了:「怎麼阮義忠光是拍些快快樂樂的孩子臉龐,而不去挖掘現實?世界上有多少不公不義、多少苦難呀,阮義忠為何避而不見!」

如果人要接觸這些所謂的現實,每天翻開報紙、打開電視,形形色色的醜陋事情,各式各樣的腐敗人性,沒有什麼會漏掉的。在浩劫過後,我不想到災區去挖掘任何的不幸。我要尋找希望和美好,也要與大家分享我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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