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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水蜜桃,還是土芭樂?

文/賽夏客(國小校長)

日前報上有位大學生投書,標題是「種了水蜜桃,又嫌水蜜桃。」文中指出,現在四、五年級這個世代的父母,整天只會逼著孩子讀書、補習、學各種才藝,用金錢來填滿孩子成長的歲月,把孩子當作嬌嫩高貴的水蜜桃來栽培,如今卻又嫌孩子沒有挫折容忍力、對人不知感恩、對物不知惜物、好逸惡勞、家事一竅不通等等,其實都是父母親造成的。

次日有許多讀者迴響,紛紛指責該文作者實在很過分,享盡父母的恩寵與社會資源,卻絲毫體會不到父母養育之恩,又反咬父母一口,書讀得那麼多,所學聖賢道理何在?俗語說:「吃果子就要拜樹頭。」如果沒聽過,至少「飲水思源」這四個字應該不陌生吧!


●為何孩子不懂得感恩?

我的看法卻是另一種觀點,因為大環境改變太多,當然孩子的價值觀也會隨著與我們不同,當大人們認為,今日的孩子對人不知感恩時,請想想看,當我們不斷的付出時,有沒有提供給孩子感恩的機會呢?情意的型塑,是需要靠我們貼心去營造,孩子才能感同身受,而不是叫他拼命的讀書,就可從課本學到的。

記得我小時候,對上學感到十分興奮與快樂,因為好命的孩子才能正常讀書,命苦的孩子要在家裡照顧弟妹、煮飯,幫忙養牛養羊或跟著父母到田裡作粗活。但我也有無奈與窘境,那就是每學期無法如期繳交學費,因為我的學費是靠媽媽編織草帽的手工賺來的錢。

我們家是大家庭,家族的大人白天要上工,貢獻勞力所得歸公,婦女可以利用收工時間編織草帽,賺取微薄的私房錢,供孩子唸書。我媽媽是長媳,責任感重,侍奉公婆一肩挑,往往忙到三更半夜才有空編草帽。每學期開學時,我總是在一旁乾著急,恨不得媽媽的雙手變成八爪章魚,因為草帽賣出去,我才有錢繳學費。媽媽看出我內心的焦慮,常常趕工到天將破曉,單薄的身子更加難以支撐,看在我眼裡好心疼、好自責啊!但又愛莫能助。


● 天之驕子如何體貼親心?

有一年,媽媽生了小寶寶,身邊多了一個會哭鬧的磨人精,讓她編草帽的進度嚴重落後,眼看著大家的學費都繳齊了,只有我仍遙遙無期,每天上學心裡總是忐忑不安,上課都不敢抬頭望老師一眼,總覺得老師會用責怪的眼神瞪我,心裡真的好痛苦。突然我心生一計,放學回來趁媽媽還在外頭工作時,就躲在陰暗的房間替媽媽編草帽,整整編了一個下午,滿意的走出房間,才發現我的無名指被藺草拉扯割傷,一條一條殷紅的線條,又痛又腫,但也成為犯罪的證據。

那時我惹的禍還不小呢!媽媽必須花加倍的時間拆掉我編錯的部分,而且拆過的藺草很難平整,重新再編就沒有那麼漂亮,賣的價錢自然會大打折扣。為此,我吃了一頓竹筍炒肉絲,體貼親心的幼小心靈著實受創不淺啊!然而我心中無半點怨恨,反而更努力學習編織的技巧,利用大人淘汰掉的藺草,苦練各種編法,而獲得媽媽的肯定與信任,同意我當她的助手,從此我能如期繳交學費且順利完成學業。

兒時走過那段窮困拮据的生活,特別能感受親情的偉大,總是想辦法盡孝道。相對的,今日的孩子簡直是天之驕子,要什麼有什麼,父母再困難都不讓孩子吃點苦、受點委屈,如此善待孩子,卻無法開啟孩子的善門,怎不讓父母痛心疾首呢?時代進步到今天的繁榮,是不可能退回到從前了,但人類顛撲不破的價值觀是千古不變的,當我們痛定思痛之餘,應該有所覺醒,是繼續種水蜜桃呢?還是改種土芭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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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盲人恩師

我的盲人恩師


撰文:李家同


我的博士論文指導教授雷格教授是麻省理工學院的數學博士,現在是密里蘇打大學的計算機科學講座教授,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盲人,對外界任何的亮光,都已沒有反應,經年生活在黑暗之中。可是我的老板 (我們唸博士學位時,都將指導教授稱之為老板),卻又是一位非常溫和,而且性情平和的人,見過他的人,都會發現他從未對他的失明而有任何自怨自艾,更沒有因此而脾氣不好。

其實做一個盲人,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兩年以前我的老板來清華,住進我們的招待所,我必需牽著他到處摸索,使他知道馬桶在那裡,洗臉盆在那裡,肥皂在那裡,冷氣機如何開關,早上吃飯的地方如何走等等。我後來問他如果他住進一家旅舍沒有人指點他,他如何知道這些,他說通常人家看到他是瞎子,都會設法帶他摸一遍,如果無人帶領,他差不多要花上一個小時才能搞清楚東南西北。

大家一定好奇,我的老板是怎樣唸書的﹖

在上課的時侯,他和同學一樣地坐在下面,老師知道他是瞎子,因此在黑板上寫的時侯,一概特別為他講得比較清楚一點,如果在黑板上劃了圖,更加要特別描述一番。如果他當時不懂,據他說只要下課以後同學們一定都樂於幫忙。

考試只好用口試,他說每位老師都為他而舉行個別的口試,因為他唸的是數學,人家一下子就知道他的思路是否合乎邏輯,口試並非難事。

如何看書呢﹖我的老板完全靠聽錄音帶,美國有一個盲人錄音服務社的非營利性組織,任何盲人要唸那一本書,這個組織就找人替他唸,義工奇多無比,大多數義工要等很久才輪到他唸一本書。可是內行人都知道,現在做研究,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論文,我老板在麻省理工學院唸博士的時侯,就常常貼出佈告,說他要看那一篇論文,希望有人替他唸,當時麻省理工學院的計算機研究生,幾乎都替他唸過,現在在伊利諾州立大學教書的劉炯朗教授,就替他唸過。研究生唸論文,除了出於愛心以外,還有一個原因。等於自已也唸了一篇論文。

美國曾經通過一個聯邦法案,規定這一類錄音帶和書的郵寄,一概免貼郵票,否則我想他不可能唸到這麼多的書。

懂得計算機科學的人,一定更會好奇地想知道盲人如何寫計算機程式﹖如何從程式中尋找錯誤﹖

我老板唸書是三十年前的事,當時計算機沒有任何一樣替盲人著想的設備,因此他寫好了程式(用點字機寫),就唸給一位同學聽,總有人肯替他打成卡片,然後替他送給計算機中心。他拿到計算機印出來的結果,又要找一位同學唸給他聽,他只好根據聽到的結果,決定要如何改,也總有同學肯接受他的卡片,而替他改幾張卡片。

最近美國已有不少替盲人設計的終端機,盲人要修改程式,據說一點問題也沒有,我的老板說密里蘇打大學有很多位盲人學生,其中不少都是學理工的,全部都要用計算機的終端機。

我老板一直認為盲人應該和平常人一樣地生活,社會不該歧視盲人,可是也不該對盲人過份地大驚小怪。兩年以前,我陪我老板到桃園機場搭機回美國,機場的華航辦事員發現他是盲人,大為緊張,問他在洛杉磯有沒有人接,因為他在洛杉磯機場要轉飛機,我老板說沒有人接,華航因此堅持不肯讓他上機,他們說他們不敢負這個責任,最後還是由我出面,由我老板簽了一份文件,保證不會告華航,華航才肯讓他上機。

事後我老板告訴我,他常搭乘飛機去旅行,從來沒有碰到這種事,他說英國機場對盲人招待最好,他們一看到有盲人,會立刻請他到貴賓室去,而且會有人帶他去登機,華航雖然關心他的安全,都沒有派人帶路,大概他們知道自己不會被告,也就不管這位盲人的安全了。

我老板說他什麼交通工具都用過,從來沒有人接,火車、地下鐵等等他都一個人坐,從來沒有人拒絕他上去,在他看來,這種所謂的關懷,其實根本是岐視。

我們中國人喜將盲人講得可憐兮兮的,我曾在台灣聽過一個來自香港的盲人青年合唱團演唱,演唱中一再強調他們都是中國內亂的犧牲品,所唱的歌也都是天倫淚之類的歌,真是賺人熱淚。

可是我去了美國,碰到了我的老板,以後又碰到了若干盲人學者,才發現盲洋人從不爭取同情,他們努力地和我們這些人一齊生活,不到必不得已絕不讓人感到他們是盲人,也無怪洋盲人在學術上有傑出表現者多矣。

像蘇聯的龐屈耳根博士,就是一個例子,這位蘇聯的數學家,在控制理論上的貢獻,可以說是到了永垂不朽的地步,他從小就瞎了,上課時帶了媽媽去,就靠他媽媽將黑板上的符號、圖等等解釋給他聽,其實他媽媽根本不懂數學,有時候大概都講錯了,我在美國唸書的時候,曾見到這位大師演講,他大概是用俄文演講,替他翻譯的是一位波蘭的教授,此公其壞無比,平時對我們同學甚為嚴格,是一位不受同學歡迎的教授,那他大概翻譯得不太對,被那位大師用英文臭罵,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位盲人大師的威風。

我還認識一位盲人,此人生下來就是瞎子,後來成了數學博士,和我是同行,有一次我們同行開會,他應邀在晚間的宴會上致詞,大家以為他還會談些學問,不料他大談和芝加哥黑道賭撲克的經驗,試想和黑道賭錢已是有趣的事,而他又是瞎子,所有亮出來的牌全靠人家告訴他,他自已暗的牌是什麼,也靠黑道上的人告訴他,他一口咬定黑道賭博其實並沒有騙局,其理由是他同時和誠實的朋友賭,發現兩者平均輸贏一樣,因此他和芝加哥那批黑道上的人賭了好幾年。

為什麼他後來洗手不幹呢?說來有趣,他有一次輕鬆地埋怨一句,說他有一位賭友不夠意思,賭輸了郤遲遲不還他錢,和他賭錢的道上人物立刻拍胸膛,保證替他將錢要回來,我的盲人朋友聽了以後,再也不敢和這些太講義氣的傢伙來往了。

現在看看我們國家是怎麼一回事﹖我發現我們整個社會都低估了殘障者的能力,因此如果孩子是個盲人,父母認為他如學到了一種謀生的技藝,已經是謝天謝地,我們負責這方面教育的啟聰啟明學校,也作如此想,所以唸了啟明啟聰學校的盲人學生,是不可能以後唸台大電機系或是台大資訊系的。

如果我們要改革,要從觀念改起,我們一定要使失明的年輕人能進入建中,或是一女中,和一般同學一齊生活,學一樣的課程,將來一樣地進入大學,和我們一樣地拿到學位。

可惜我們社會上有一批人真死腦筋,只要一點點小小的身體上的缺陷,常常就不能進入某種職業,比方說有一些師範學院拒收有色盲的人,理由是小學老師要帶小孩子過馬路,如果色盲,如何辨認紅綠燈?這種想法,使我國的殘障同胞吃了大虧。

我希望以後整個社會知道,事實証明盲人可以和我們一樣地唸大學,先進國家大學裡盲人比比皆是,也可以拿到博士學位,更可以在事業上做得很成功,我們不該設了很多障礙,使他們根本就進不了中學,更何況大學了,可是一方面我們要掃除這些障礙,一方面郤又不對殘障同胞太過於同情,因為太過於同情,事實上等於歧視,我們應該儘量鼓勵他們自行解決他們的問題,也只有這樣做,我們才是真正地幫助了殘障同學。

我過去在美國工作的地方,有一個替我們畫圖的部門,有一次我發現這個部門似乎比前安靜了好多,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不開口講話,而用手語交談,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來了一位聾子的畫圖員,大家就決定學習手語,久而久之養成了習慣,大家都用手語交談了,這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充份表示一個團體應該如何接納一位殘障同胞。

有一次我在紐西蘭街上看到了一位盲人,我好意問他,要不要我幫忙他過馬路,他笑笑說不必,然後他說聽你的口音,你是外鄉人,如果要找路,可以問他,我當時在找某一路公車,就乘機問他到那裡去找,在他的指點之下,順利地找到了。

我希望我們的小學,國中、高中以至於大學能夠毫無保留地接受盲人學生,使他們能像普通同學們一樣地接受教育,我也希望,我國的政府機關,不僅不要對殘障同胞的求職設限,而且要定下榜樣,主動地僱用殘障同胞。至於盲胞在工作以及學習環境中所可能遭遇的問題,政府不必擔心,因為我們應該有信心,那個環境中自然會有善心的人幫助他們解決問題,過度關心其實也是一種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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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交往貴在真誠

朋友交往貴在真誠



莫泊桑說:「朋友因出於善意的錯誤,應該加以同情,而不應該加以嘲笑。」如果你取笑別人,有一天你也會遭人取笑,感同身受很重要,但愈來愈多的人將它忽略,所以無形中傷了別人而不自知,人與人相處,在乎真誠與體諒的心,只要做到這點,一定能成為受歡迎的人。

狄奧格尼斯說:「你不信任別人,別人也不會信任你」朋友交往貴在真誠,才能維持長久的關係。放開心胸,除去佔有欲,你才能交到好朋友。

密爾頓說:「友誼是脆弱的東西,像其他易碎而珍貴的東西一樣,需要很小心才能維持。」把對方的名字當成你的名字,如此一來,記住別人的名字一點都難,多記住新朋友的名字,絕對有助於拓展你的人際關係。

門福說:「與其結交可靠的朋友,不如使已結交的朋友可靠」失去朋友很容易,但維持關係很困難,一旦和朋友發生衝突,我們可以採取反抗,也可以一笑置之,如何選擇,全憑個人的智慧。

凱倫說:「我們總是喜愛那些言談舉止都能順乎自然的人,理由很簡單,因為一個人要是沒想要刻意讓人留下個好印象,便不會裝腔作勢。」所以,當我們遇到新朋友時,除了大大方方伸出你的手外,記得面帶微笑和問候,還有態度目然不造作,才不會適得其反。

鵝卵石


在一次上「時間管理」的課上,教授在桌子上放了一個裝水的罐子。然後又從桌子下面拿出一些正好可以從罐口放進罐子裡的「鵝卵石」。當教授把石塊放完後問他的學生道:「你們說這罐子是不是滿的?」

「是,」所有的學生異口同聲地回答說。

「真的嗎?」教授笑著問。然後再從桌底下拿出一袋碎石子,把碎石子從罐口倒下去,搖一搖,再加一些,再問學生:「你們說,這罐子現在是不是滿的?」這回他的學生不敢回答得太快。

最後班上有位學生怯生生地細聲回答道:「也許沒滿。」

「很好!」教授說完後,又從桌下拿出一袋沙子,慢慢的倒進罐子裡。倒完後,於是再問班上的學生:「現在你們再告訴我,這個罐子是滿的呢?還是沒滿?」

「沒有滿,」全班同學這下學乖了,大家很有信心地回答說。

「好極了!」教授再一次稱讚這些「孺子可教也」的學生們。 稱讚完了後,教授從桌底下拿出一大瓶水,把水倒在看起來已經被鵝卵石、小碎石、沙子填滿了的罐子。

當這些事都做完之後,教授正色問他班上的同學:「我們從上面這些事情得到什麼重要的功課?」

班上一陣沈默,然後一位自以為聰明的學生回答說:「無論我們的工作多忙,行程排得多滿,如果要逼一下的話,還是可以多做些事的。」

這位學生回答完後心中很得意地想:「這門課到底講的是時間管理啊!」

教授聽到這樣的回答後,點了點頭,微笑道:「答案不錯,但並不是我要告訴你們的重要信息。」說到這裡,這位教授故意頓住,用眼睛向全班同學掃了一遍說:「我想告訴各位最重要的信息是,如果你不先將大的「鵝卵石」放進罐子裡去,你也許以後永遠沒機會把它們再放進去了。各位有沒有想過,什麼是你生命中的鵝卵石?」

我們都很會用小碎石加沙和水去填滿罐子,但是很少人懂得應該先把「鵝卵石」放進罐子裡的重要性。什麼是我們生命中的「鵝卵石」?是和我們心愛的人常相廝守?是我們的信仰?教育?夢想?值得奮鬥的目標?做年輕人的好榜樣?為下一代留一些值得的回憶?

也許在今晚上床之前,或一個人安靜的時候,我們都該想想「什麼是我生命中的鵝卵石」這個問題。

台灣的教育,往往只是教我們怎麼把書讀好、進好學校,但很少教我們怎麼去過一個有價值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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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麥芽糖

父親的麥芽糖



老李在這個小鎮上,賣了快三十年的麥芽糖了。街坊鄰居都認得他,而鎮上孩子們不但是他的好朋友,更是他最忠實的顧客。 老李的麥芽糖幾乎人人都愛吃,大人們拿它來爽聲潤喉,小孩兒們當它是饞嘴的零食。鎮上只有一個人不喜歡老李的麥芽糖,那個人就是老李的兒子阿德。

老李的妻子很早就過世了,身邊就只剩下這個兒子。老李很疼愛他,甚至還有點兒寵他,因為阿德從小就沒了母親,所以老李總是盡可能的滿足他的要求。只不過,麥芽糖畢竟是小本生意,賺的錢不多,沒法子讓他和別人定的孩子一樣,吃好的穿好的。老李常常為了多省下一些錢給阿德用,中午都捨不得買便當吃,隨便啃個白饅頭了事。

可是,阿德卻一點都不領情。他總覺得爸爸的工作讓他很沒面子,而家裡的貧窮更是讓他感到非常自卑; 加上學校裡的同學也都知道他有個賣麥芽糖的父親,還給他取了一個「麥芽糖阿德」的綽號。

因此,他從小就討厭麥芽糖,討這個到處都麥芽糖味道的家,討厭同學叫他「麥芽糖阿德」的綽號,討厭爸爸這份麥芽糖的工作。至於爸爸所做的麥芽糖,他則是一口都不願意沾。他下決心用功唸書,要找一份很體面的工作,更重要賺很多的錢。 北上讀大學,離開家的那天清晨,阿德趁爸爸還沒起床,悄悄拎著行李出門。他在客廳的茶几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爸,我走了,以後不會常回來,您自己多保重。」

從那天起,老李就開孤零零地過過子,每天早上,他還是騎著腳踏車,沿街叫賣著他的麥芽糖,中午依舊啃著白饅頭果腹,把所有攢下來的錢,寄給唸大學的兒子。大家都覺得老李變了,變得沈默寡言,變得鬱鬱寡歡。 而在城市裡唸書的阿德,除了過年,他很少回家,因為他不喜歡回去那個人人都知道他是「麥芽糖阿德」的小鎮,也不喜歡回到那間充滿麥芽糖味道的屋子,他想要努的擺脫貧窮,擺脫這一切。

畢了業,當完兵,阿德果真如願的在一家高科技公司裡工作,他每天穿上西裝,打著顉帶,開著車,體體面面的去上班。忙碌的工作讓他更抽不出時間回家,這也正好如了他的意。

老李年紀大了,頭髮早白了半邊,他謝絕兒子要他搬去同住的提議,每仍然踩著腳踏車去賣麥芽糖,鎮上的孩子們開喊他「麥芽糖爺爺」,他們不喜歡吃麥芽糖,更喜歡這位麥芽糖爺爺,常常和他一起坐在小公園裡,像麥芽糖般的黏在他身邊聽他說故事。而有了這些孩子們作伴的老李,日子一點也不寂寞。一天早上,老李依舊蹬著腳踏車,準備去賣麥芽糖。才騎到巷子口,突然被一輛飛快拐進巷裡的摩托車給撞到了,身後木箱裡的佼芽糖罐,倒的倒,破的破,散落得到處都是。

附近的街坊鄰居知道老李受傷的事,主動為他送飯菜,而孩子們一聽見麥芽糖爺爺受傷了,也紛紛跑到老李的家來探朢他,纏著他說故事。那天晚上,當老李正打算熄燈睡覺時候,突然發現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接著,門開了,亮出了一瘦瘦高高的人影。原來是接獲鄰居通報而趕回來的兒子阿德。老李興奮地抬起打著石膏的腿,辛苦的爬下床,撐著枴杖,一步步吃力的走向。

「爸……!」阿德見著滿頭白髮,屈駝著背,腳上裹著高膏,雙手撐著枴杖的父親,心一揪,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覺得父親老了,真得老了。

「阿德,你一定還沒吃飯吧,來我幫你下碗麵。」說著,他便轉身一枴一枴地走向廚房。

「爸……!」阿德看著眼前這眼前這個為他辛苦一輩子的父親,看著滿屋子的麥芽糖罐兒,聞著濃濃的麥芽糖味兒,整個呆呆的愣住了。「我不餓,吃塊麥芽糖餅就夠了。」這是阿德第一次主動想要吃爸爸做的麥芽糖。老李熟練地拿起一張脆餅,抹上麥芽糖,撒上梅子粉和花生粉,再合上另一張脆餅,遞給身邊的阿德。阿德張大嘴咬了一回,細細地齟嚼著,而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嚼在嘴裡的麥芽糖餅一樣,脆脆的、酸酸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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