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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亞儒的蘿蔔坑傳奇
文‧王婉嘉 圖‧林格立

歸隱田園的山居生活,只能是退休後的夢想嗎?或是內心早已蠢蠢欲動,但一想到經濟包袱等現實面,又只能暫時做罷?

近年來,日本作家?見直紀推廣「半農半X」的簡單生活概念,鼓勵人們一方面親手栽種作物,以獲 取安全的糧食,另一方面從事能夠發揮天賦特長──他所謂的X──的工作,換得固定收入,也保持個人和社會的連結,引起極大迴響。而民國55年次的許亞儒, 正努力朝著半農半X的方向進行中。

站在埔里桃米山上這塊占地一甲(約3,000坪)、海拔600公尺高的紅土地上,望著眼前滿溢的濃蔭綠意,遠眺埔里市鎮與奇萊連峰,一旁是間精巧的 日式小屋,難以想像不過六、七年前,這裡曾是一片因種植蘿蔔而滿是農藥化肥殘留、傷痕累累的荒地,因此被新主人取名「蘿蔔坑」。

種出一片森林

不同於一般都會雅痞族的田園夢──買一片蓊鬱林地,再蓋棟豪華「農舍」佇立其中,許亞儒認為,住在森林裡當然美好,可是當挖土機推倒樹木、道路開進森林、夢幻木屋拔地而起時,那自詡「熱愛大自然」的人,其實已成了山林的入侵破壞者。

與其做一名破壞者,他寧願做名療癒者──買下一塊已被過度開發的土地,並經由自己的雙手細細呵護,讓它重現生機。「如果想要一片森林,那就由一顆種子開始種起吧!」他說。

在台南後壁長大的許亞儒,成大土木系、都市計畫研究所畢業後,卻放棄高薪的建築營造業;為了接近田野,他考上自然保育公務員,曾先後於玉山國家公園、台大梅峰農場任職,目前則是台中都會公園管理站主任。

從生態保育、農業教學,到現在的公園植栽維護,許亞儒的「X」始終與土地、與植物緊密結合,「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的想望也格外熱切。然而,即使 有足夠的專業背景作支撐,蘿蔔坑的再生仍是一場關卡重重的持久戰,「人」與「自然」拉鋸、磨合的悲喜劇,曲折迭起,迄今仍在搬演中。

500尺下的甘泉

水源,是許亞儒蘿蔔坑田園夢的第一道關卡。原本想向鄰居引水使用,但因大家族意見龐雜,條件遲遲談不攏,為免後患,他決定自行請鑿井師打井。

開挖以前,他想得單純,以為直直往下鑽,總有打到地下水層的一天。後來才知道,地下水非但不是隨處都有,還得考慮水質是否堪用,何況這是懸在半山腰 的旱地,機率更為渺小。最後花了40萬元、深鑿500尺(126公尺),前後經過10個月,才終於盼到儲水桶裡有源源不絕的清水流入。

而一旁具日式老屋質感的小鐵皮屋,原本不在規畫藍圖裡,直到實際上山後,才發現粗重勞動之餘,總要有個地方躲躲毒辣豔陽,妻子和兩個稚齡女兒週末上山時,也好有個休憩歇腳處。然而荒山建屋,過程的艱辛猶甚於鑿井取水。

7坪小窩

為了保障「農地農用」、避免濫建,按法令規定,農地需持有2年後才能蓋農舍,但相關的「農業設施」則不在此限。許亞儒於是蓋了一間沒有特殊栽植目標的溫室,並附帶建造一間可以住人的溫馨「工作室」:6米高的小屋僅有7坪大,隔成上下2層。

由廠商「整廠輸出」正牌溫室不成問題,難的是那間要有「家」的氣息的工作室小屋。

蓋屋前的整地工作,許亞儒拒絕方便快速卻毫無生氣的水泥擋土牆,反而選擇古老費工的砌石工法,利用天然塊石,由大到小慢慢築砌,既能排水、呼吸,對植物和小動物而言,也是一個隱密的好棲所。

地基完工後,為求施工效率與耐震考量,他打算蓋間鋼骨構造的鐵皮屋,但又希望保有小木屋的質感,挑遍各式木皮外牆都不甚滿意後,最後煞費苦心,找來日本原裝進口的烤漆鋼材做為外牆,再在屋頂開了一扇老虎窗,兼具採光、造型功能。

熱愛自然的許亞儒,打理農地的方式顯得十分「無為而治」,因為這一甲地只是他的私人「園藝實驗場」,既不要求作物自給自足,也不使用化肥、農藥、殺 蟲劑,甚至非到不得已絕不出動割草機,以避免驚擾到草叢裡的小動物、小昆蟲,平日就讓各式果樹與野草共處,僅留一條可走入園區各角落的行徑步道。

野地裡的戰爭

在細心呵護下,大自然也確實展現了神奇的癒合能力,並回饋更多驚喜。

目前蘿蔔坑裡的植物達250種,人工栽種和從野地裡自己冒出來的各占一半,包括2個女兒生日時種下的生日樹──黃金風鈴木和百鈴花、果實可做為刮痧 板的鴨腱藤、從路旁遭誤砍的蘇鐵救回的後代、從水里家中陽台「解放」出來的檸檬桉等等,有的曾被狂颱吹倒,讓他痛切體會「樹大招風」的心疼感,有的因樹型 不對、「頭重腳輕」折斷後反倒越長越好......。信步在蘿蔔坑裡遊晃一圈,每棵植物都像是他的家人,都有一籮筐故事可講。

但隨著生機再現,大自然的恣意發展,蘿蔔坑也面臨新的難題──人手不足加上夏季的豐沛雨量,多刺的美洲含羞草盤踞、小花蔓澤蘭覆滿樹頂,植物被藤蔓纏繞得喘不過氣,連原本好不容易才開墾出來的步道,都被頑強的雜草淹沒,不得不出動有著巨大挖斗的「老怪手」支援搶救。

許亞儒說,對他而言,這是一場與大自然「磨合」的實驗,如果最終回到一片荒煙蔓草,雖是還了野地的「本來面目」,卻讓人類失去了親近的愉悅與享用的幸福,那終究只是一塊屬於自然的土地,卻非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而兩者間到底應如何取得平衡?仍是未知的進行式。

他將蘿蔔坑緣起至今的點滴記錄於部落格「從零開始──一塊土地的生命之歌」,曾兩度入圍全球華文部落格大獎,也出版了《種瓜路11之10──上班族的幸福實踐力》一書。如果你也有田園夢、也還在「順服自然」與「享受自然」間徘徊,許亞儒的經驗,值得參考。

(本文節錄自台灣光華雜誌2010年12月號)

「想要一片森林,就從一顆種子種起!」這是「蘿蔔坑」主人許亞儒的自我期許。
「蘿蔔坑」未經改造前的原貌──農藥及化肥殘留、傷痕累累的荒地。
許亞儒笑說,孩子最喜歡像個海盜般爬上階梯,從老虎窗向外遠眺田野。
充滿自然野趣的「蘿蔔坑」,是許亞儒口中2位「公主」心蘋與心恬的遊樂場。

  1. 一想到經濟包袱等現實面,又只能暫時做罷。
    When they actually come face to face with the practical side of dealing with the economic realities of a rural lifestyle, the idea is often shelved.
    ◎ face to face 面對面地
    She was thrilled to be able to have an interview with the movie star face to face.


  2. 民國55年次的許亞儒,正努力朝著半農半X的方向進行中。
    Xu Yaru, born in 1966, is one person who has tried to put Shiomi's ideas into practice.
    ◎ put into practice 實行
    It's not always easy to put into practice what you have learn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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