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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天知命是他一生的寫照

文／Bernard Holland；節譯／陳靜妍

義大利男高音帕華洛帝於九月六日病逝於家鄉莫地納，享年七十二歲。二○○六年七月，帕華洛帝在紐約接受手術治療胰臟癌，自此未曾公開露面。今年夏天，他再度入院，並在八月二十五日出院。

如同前人卡羅素和瑞典女高音林特，帕華洛帝的音樂表現跨越義大利歌劇，成為流行文化泰斗。在電視上，他以爽朗的個性、純真的魅力、健壯的體魄，吸引數以千萬計對歌劇藝術不熟悉的觀眾。

一九七○年代，在事業初期，他心無旁騖地投身嚴肅的歌劇和獨唱事業，渾厚的嗓音，使他很快成為當代最偉大的男高音，暱稱「高音C之王」。一九八○年代，他結合三大男高音，和多明哥、卡列拉斯共享舞台，以世足賽揭開序幕，接著巡迴世界各地演唱。多數評論家同意，帕華洛帝的個人魅力是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三大男高音的結合，擴展了他本已龐大的觀眾群，賣出成千上萬的唱片和錄影帶。一九九○年代初期，他推動「帕華洛帝和流行群星」慈善音樂會，和艾爾頓‧強、史汀、波諾等流行音樂家合作，並推出表演錄影帶。

二○○四年起，他追隨歌劇傳統，舉辦世界巡迴告別音樂會，此壯舉卻只完成了一半。一直以來，體重和腰圍的問題總讓他身體欠安，限制舞台上的行動，經常取消表演。到了一九九五年，他在大都會歌劇院演唱最喜歡的角色，董尼采第「聯隊之花」裏的男主角，有時卻無法唱出完美高音，下低音的方式也引發些許爭議。然而，他並沒有完全失去自然的台風。直到二○○四年從大都會歌劇院的芳名簿退休，以「托斯卡」告別觀眾為止，帕華洛帝一直擄獲樂迷之心。

最後一場演出在二○○四年三月十三日，他得到十五分鐘的起立鼓掌，謝幕十次。在大都會歌劇院，帕華洛帝總共演出三百七十九場，其中三百五十七場是完整的歌劇演出。六○年代末期和七○年代是帕華洛帝的事業巔峰，他具有獨特的能力，聲音很容易盈滿廣闊的空間。然而，他卻有辦法用如此強而有力的嗓音，唱出優雅而完美的音色。他所詮釋的董尼采第，仍是自然優質音色的代表。而他的義大利文咬字、深刻了解歌詞的感動能力，堪稱典範。

一九八○年代末期，帕華洛帝和多明哥都在追求超級巨星的地位，而帕華洛帝展現出吸引人心的天分。他在脫口秀上開玩笑，在遊行中騎馬，在電影「卿卿佳人」中飾演性感象徵。在一連串的音樂會中，帕華洛帝娛樂數千萬觀眾，賺進六位數（美元）酬勞。最著名的是受到普遍歡迎、獲利良多的三大男高音組合。有人稱讚這是吸引普羅大眾的大眾化歌劇。然而，多數古典音樂評論家卻認為這樣的表演是浪費才華。

最近幾年，帕華洛帝也曾有不安時刻。體重增加的惡習成為大眾矚目焦點，在故鄉莫地納的演出被抓到對嘴，在一九九二年的一場音樂會被噓下舞台。沒有人認為他的失常表現不可原諒，而歸因於樂天知命、自我為中心、某些程度的不經意。

在許多地方，如大都會歌劇院和倫敦的柯芬園，帕華洛帝退出量身定做的角色，也造成許多困擾。在芝加哥抒情歌劇院，四十一場演出中取消了二十六場，歌劇院經理在一九八九年宣布，將帕華洛帝列為不受歡迎人物。

二○○二年，大都會歌劇院也差點發生相同事件。他預定在一場慶祝音樂會上演唱托斯卡的兩首曲目，門票高達一千八百七十五美元（約新台幣六萬一千九百元），令人相信是告別演唱。他在第一場演出前幾天抵達紐約，幾乎沒有時間預演，第一場表演的那一天，他得了感冒，必須退出表演，那是個星期三。在星期六的第二場表演前，從大都會經理到一般歌劇迷，每個人都在談論他出場的可能性。紐約郵報的頭條寫著：胖子不演唱。因為門票的需求太大，大都會歌劇院還在林肯中心廣場轉播，多了三千個座位。但直到最後一分鐘，帕華洛帝依然躺在床上。

一九三五年十月十二日，帕華洛帝出生於義大利的莫地納，父親是麵包師傅、兼職男高音，母親在雪茄工廠上班。他從小聆聽歌劇唱片，特別喜愛學生王子馬力歐‧藍沙，在鏡前模仿他的表演。少年時期，他接受教師訓練，也在這時遇見未來的妻子。教書兩年後，他決定成為歌手，接受啟蒙老師阿里戈‧保拉和艾托雷‧葛波葛李安尼的指導。他在一九六一年贏得國際比賽，第一次受到肯定；同年，他在普契尼的「波希米亞人」中演出魯道夫一角。

一九六三年，帕華洛帝開始在國際舞台嶄露頭角，首先演出董尼采第「拉美莫的露淇亞」裏的艾德加多。同年，也首次在柯芬園歌劇院演出，在「波希米亞人」代替史蒂法諾上場。在格來德波恩音樂節，他演唱莫札特「伊多曼尼奧」中的伊達曼一角，在英國得到更多肯定。

和女高音蘇沙蘭合作，是帕華洛帝事業的轉捩點。一九六五年，他加入蘇沙蘭和威廉森的澳洲巡迴演唱，他唱艾德加多，蘇沙蘭唱露西亞。蘇沙蘭給他許多建議和鼓勵，對他的技巧發展非常重要。一九六七年，帕華洛帝首次在米蘭史卡拉歌劇院出場，演唱卡拉揚指揮的威爾第「安魂曲」。一年後，他到大都會歌劇院，和童年朋友芙蕾妮一同演出「波希米亞人」。

帕華洛帝對這個時代最長久的貢獻，是倫敦唱片公司為他錄製了一系列音樂，包括：「愛情靈藥」、「寵妃」、「拉美莫的露淇亞」、「聯隊之花」、「蝴蝶夫人」、「波希米亞人」、「托斯卡」、「杜蘭朵公主」，威爾第的「弄臣」、「遊唱詩人」、「茶花女」。還有部分貝里尼、羅西尼、馬斯哥尼的歌劇，也有詠歎調和歌曲的錄音。

一九八一年，帕華洛帝積極參與費城一項美聲大賽，冠軍得主有機會和帕華洛帝同台演出。他也投入大師授課，並在美國電視公開播映，但焦點卻集中在他身上，而非授課內容。

一九九七年，飽受戰火的波士尼亞城市，莫斯塔成立帕華洛帝音樂中心，帕華洛帝和史汀前往開幕；他和麥可‧傑克森、保羅‧麥卡尼向黛安娜王妃致意；二○○五年，他在倫敦獲獎，表揚為紅十字會募款；二○○一年，他接受甘迺迪中心的榮譽，維持兩項金氏世界紀錄：最多謝幕次數（一百六十五次）、史上銷售量最高的唱片（和多明哥、卡列拉斯一起錄製的首張三大男高音合輯），即使如此，他依然知道自己的真心在哪裏。

「我不是政治人物，是音樂家。」一九九八年四月，接受英國國家廣播公司音樂雜誌訪問，談到對波士尼亞的努力時，他這樣說：「我所關心的，是提供人們一個可以得到快樂，重新開始生活的地方。對人們來說，必須給他們勇氣，一旦得到勇氣，就能盡力而為。」

一九九○年代末期，帕華洛帝的健康發生問題，舞台上的行動常受到限制。一九九七年，在大都會歌劇院的「杜蘭朵公主」演出中，舞台上的臨時演員包圍著他，攙扶他上、下階梯。一九九八年一月，大都會的慈善音樂會上，和其他兩位歌手演唱「露意絲‧米蘭」時，帕華洛帝顯然忘詞，雖然樂譜就在眼前。最後他抱怨頭昏而退出。帕華洛帝健康亮起紅燈的謠言四起，另一方面，有人則覺得這是他準備不足的煙幕彈。在一九九○年代，這並非罕見。一九九七年，紐約時報的一篇評論，就曾指控帕華洛帝在獨唱會中「無恥地打混」。

帕華洛帝的票房威力可從下述事件看出端倪。一九九七年，他宣布自己無法、也不願意學習新劇「命運之力」的演出，大都會歌劇院因此取消這項劇碼，改上演他已經準備好的「假面舞會」。就在此時，帕華洛帝也離開結褵三十年的妻子，和二十六歲的助理交往，並於二○○三年結婚。身後留下四個女兒，三個為前妻所生。

他出版了兩本自傳，都是由威廉‧萊特執筆。《帕華洛帝：我的故事》和《帕華洛帝：我的世界》。在訪問時，帕華洛帝展現絕佳的親和力，如果受到質疑，包括他的流行音樂、技術問題、健康問題，他就搬出自己的名聲和為歌劇所做的貢獻。「我想，我的重要特質是，你打開收音機，聽到有人唱歌，知道是我，」他說，「你不會將我的聲音和別人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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