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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音、豐田都靠他的平台創新



(文)林宏達

二十二年前參數科技創立時，只是一家沒人看好的繪圖軟體公司，如今以過人的資源整合管理能力，創造出日不落的產品研發流程，客戶超過四萬家，變成全球化時代下整合設計的心臟。

工作全球外包早已不是新鮮事，讓工作「繞著地球跑」才是新趨勢。全球產品設計生產平台大廠參數科技（PTC），就因為扣緊這股趨勢而成為全球第一。

想像一個畫面：在廣東一家台商經營的代工廠裡剛接到訂單，三個月後必須設計出一批新的消費性電子產品，在捷克交貨。設計中心馬上上線聯絡位在歐洲的行銷和生產團隊，分析歐洲市場對電子產品的偏好，同時修改設計，拿掉不符合歐洲環保法規的零件。過去這個工作牽涉機械、電路、行銷、生產等不同部門的員工，一棒棒的接力完成設計和製造，一步做錯，就要重新再來，現在這個流程卻像是同步作業，設計人員在構思時，生產和行銷人員就能看到狀況。不到三個月，不但設計完成，電子廠甚至還把零件和工廠都搬到捷克，省下運費和整機組裝的關稅，還比對手早兩個月推出產品。

要達到這個目標，有個關鍵字眼叫做「資源整合管理」，而參數科技正是幫助客戶從產品設計到生產、行銷的全球管理上，解決複雜的整合問題，所以他們在這塊前景看好的軟體平台市場上，客戶數超過四萬家，全球市占率達到五○％。

從名牌包到國防飛彈 都選用他的整合設計平台

這家公司去年營收雖然只有八億五千萬美元，但影響力非常廣大。像在航空業，今年波音公司將推出的七八七客機和歐洲空中巴士公司將推出的三八○客機，雖然是競爭者，卻都是靠參數科技的軟體平台設計、生產。在國防工業領域，專為解放軍生產飛彈的中國航天集團，和承包設計美國下一代智慧型武器系統的波音公司，也是選用他們的軟體。在汽車業，全球最大的豐田汽車公司和美國最大的通用汽車，同樣用它來創造新車型。從LV包包、耐吉球鞋、摩托羅拉的手機，到豐田下一代油電動力車的設計和生產流程，都必須靠參數科技的平台完成。

在台灣，「我們在製造業一千大的公司裡，市占率超過八成。」參數科技台灣分公司總經理卓曾中說。在台灣，鴻海是參數科技的最大客戶，華碩、光寶、宏也都是他們的客戶。「現在製造和設計變得越來越複雜，對大公司來說，已經非整合不可了。」華碩蘇州總經理李祖堯觀察。

過去四年，參數科技的股價已經漲了四倍，營收也成長三成，市場老二的法商達梭系統的營收，只有二億九千萬歐元（約合新台幣一百三十一億元），不到參數科技的一半。

七月十一日，參數科技請來史隆管理學院代院長艾平哲（Steven Eppinger），在上海一處私人花園裡的會議室，向台灣和大陸製造大廠解釋最新的設計管理趨勢。設計武器的中國航天公司，跟設計筆記型電腦的華碩代表難得同台，擠滿了約能容納一百五十人的會場，所有人想知道的是，如何兼顧效率和成本，做到全球分工。

「在網路跟數位化的推動之下，現在已經有可能創造出『日不落的產品研發流程』，讓工作繞著地球跑，過去要三天才能完成的工作，未來也許一天就能完成。」艾平哲說。

整合全歐兩千人團隊 也靠他的平台精確執行

整合全球資源的背後，是一個極為複雜的資源調配賽局。因為製造商不但要供貨快、品質穩定、價格低，還必須能整合全球最有利的資源。以筆記型電腦為例，一台筆記型電腦的關鍵零組件模組有三十種以上，光是一片記憶體，就可能來自三星的南韓廠、南亞科技的台灣廠、英飛凌的德國廠或日商Elpida的日本廠。而一台戴爾的筆記型電腦則會牽動四百家供應商，遍布歐洲、美洲和亞洲，任何一樣零件遲到，產品就無法生產。設計新機型的過程更為複雜，就像一首交響曲，任何一個因素出一點問題，整個曲子就會走調。「以前曾經發生過行銷和設計團隊決定變更部分設計，卻有一通電話沒通知到模具廠，結果整批筆記型電腦蓋不起來。」卓曾中說。

「我們的核心能力，就是做工作的導航系統，協調複雜的專案。」參數科技亞太區總經理布朗（Mike Brown）表示。

像歐洲空中巴士的設計過程中，整個工作團隊分散在二十個國家，橫跨三、四種不同的語言和貨幣，甚至是度量衡，「這是我們做過最複雜的專案之一。」布朗回憶，要讓分布在全歐洲的兩千人團隊對飛機的設計保持一致，每個人得到的指示都正確無誤，是個很大的挑戰，一不小心，幾百公里外負責製造的機翼，可能因為尺寸不正確，必須退回重做，讓飛機的造價多加一個零；但最近一次，空中巴士公司只花了三年，就設計出全新的機種。

台灣的廠商也是如此，像參數科技的另一個客戶神達就是。神達研發資深總監許家豪表示，為了打入歐洲市場，神達必須加快推出新產品的時程，但是模具廠在中國和越南，設計工程師又分散在台北、上海和廣東，行銷和外觀設計的專家則住在英國。後來神達讓分散在全球的設計團隊，一起修改網路上的虛擬設計，當台灣的設計人員休息時，英國的工作人員接著工作，整個開發流程就像繞著地球跑的接力賽，「現在只有設計、模具、行銷整合，就一次可以省下七到十天的工作時間。」許家豪說，現在，其他歐洲對手要四、五個月才能創造新產品，神達卻曾經兩個月就讓新產品上市，速度優勢讓神達今年可望成為全球第二大GPS供應商。

這些事情能做成，背後關鍵之一是參數科技用連動的概念，讓設計中可能會錯誤的地方自己跳出來。卓曾中舉例，分散在不同地方的行銷、設計和製造團隊隨時都在更改產品的規格，過去要做出詳細又正確的說明書非常困難。但參數科技在設計時已經用標準流程，如果製作說明書的人打進錯誤訊息，電腦還會自動回去參考正確的設計，糾正說明書裡的錯誤。

未來十年不比工資低 要比的是全球效率競爭

集中管理則是另一個關鍵，無論團隊有多大，參數科技的系統裡，只有一份完整的設計藍圖，全球參與設計的部門可以視情況，上來瀏覽這份設計中跟自己有關的部分，甚至提供修改意見，一個設計能即時得到十個不同的回應，大幅減少討論時間。

二十二年前，參數科技只是波士頓一家沒人看好的新繪圖軟體公司，但看好資訊整合者的概念，讓他們從工程師圖桌上的配角開始，往控制整個產品設計生命週期的角色移動。當時參數科技成立時，沒有人認為他們的概念能成功；「當時所有人都是用畫工程圖學的概念設計繪圖軟體，沒有人像我們一樣，還要設定參數。」卓曾中說。許家豪也觀察到，「他們的繪圖軟體概念十分複雜，一般的工程師至少要使用兩年以上，才能運用自如。」參數科技創立之後三年，才找到第一個客戶。

「我們剛推出的時候，大公司都拿放大鏡來看我們。」布朗笑著說，像豐田為了研究是不是該使用參數科技的系統，甚至還派出一組人進駐公司一個月，測量使用這套系統的設計者，逐步分解每個使用的設計流程，實地研究這套產品的效率究竟高不高。現在豐田已經是參數科技在全球汽車業的最大客戶，這套系統也被豐田用來設計下一代油電混合車的新引擎。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競爭力大師麥可．波特（Michael Porter）從一九九○年代就擔任參數科技的董事，因為他認為，「未來是整合者勝出的時代，整合才能發揮效益，創造不同的核心競爭力。」在他建議之下，參數科技不斷透過購併和研發，發展出二十四個不同的功能，光是研究使用者的反應，曾一年花掉一億美元的預算；二○○三年設計資源整合平台完成之後，參數科技開始大幅成長。

「未來競爭的，不是誰的工資低，是比誰能整合更多資源，用最不浪費的方式設計產品。」艾平哲看到很多公司雖然把工作外包，效率和競爭力不見得提升。重點是如何讓分散在全球的團隊，像坐在同一棟大樓一樣有效率。「全球的效率競爭，還會再影響未來十年。」他如此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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