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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坎城影展:正式競賽 63e FESTIVAL DE CANNES FESTIVAL DE CANNES En Competition

聞天祥

本屆坎城影展的競賽水準雖予人不若往年的感覺,但得獎結果倒是令人滿意。當大師級導演都不如預期的時候,評審團把金棕櫚頒給風格獨具、作者標誌已然成熟的 泰國導演阿比查邦魏拉希沙可(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的【波米大叔的前世今生】(暫譯,Uncle Boonmee Who Can Recall His Past Lives),真是聰明的選擇。

阿比查邦在影展界早已建立知名度,也與坎城淵源頗深,他曾以【極樂森林】(Blissfully Yours)獲得2002「一種注目」單元大獎,2004年以【熱帶幻夢】(Tropical Malady)首度入選競賽也獲得評審團獎。新作延續了他對萬物靈性的探索以及捕捉自然魅力的招牌,應能讓作品類型同樣奇幻但路數完全不同的評審團主席提 姆波頓(Tim Burton)大開眼界才是。而本片來自英法德西荷美的多國資源,也說明亞洲藝術電影作者賴以生存的不外乎高度原創的個人風格。

【波米大叔的前世今生】描述腎病嚴重的波米大叔決定回泰北老家度過生命最後時光,不料妻子的亡魂、以及失蹤多年已然化為猴靈的兒子都出現了。是將死之人特 別吸引鬼靈接近嗎?但妻子留下照顧他的情深義重,又讓人鬼共處絲毫不見一點恐怖。最後波米大叔甚至在妻子鬼魂與其他親人的陪同下,穿越森林,去到他前世出 生的山洞,合上雙眼。

阿比查邦的電影時常玄之又玄。光是本片序場,耕牛掙脫繩索奔過草原在叢林遊蕩的調度,就已凸顯他對自然與靈界的奇妙見解。而影片中途突然插入一段公主在水 中望見自己愈變愈美,而決心將自己獻給這股力量,而與一尾魚在水中交媾的場面,更教人瞠目結舌。影片最後為波米大叔短期出家剃頭辦完喪事的男孩(他就是在 【熱帶幻夢】與軍人談戀愛的鄉下男孩Sakda Kaewbuadee,他在這兩部片甚至叫同一個名字,宛如李康生之於蔡明亮)乍見自己與阿姨「靈魂出竅」,兩人還溜到卡拉OK餐廳偷閒的結尾,也讓我拍 案叫絕。而這個得獎結果也表示過去只能在影展露臉的阿比查邦電影,這回將可望登上台灣院線!影展對市場的影響力,莫過於此。

得到評審團大獎的【人神之間】(暫譯,Of Gods and Men)是今年四部法國競賽片中評價最高的,得獎也不意外。影片雖取材一群法國僧侶十幾年前被激進回教暴徒所殺的真實事件,但重點卻是擺在僧侶們面臨危機 時,如何從留下或離開的意見紛歧,到欣然接受試煉的喜樂。全片影像靜懿優美,當飾演院長的藍伯威爾森以可蘭經內容與恐怖份子交涉時,也顯示本片在宗教立場 上的包容。然而悲劇照樣發生,與其怪罪教義,不如直視人性。就像極端組織裡也有可接納僧侶意見的人,表面上保護安全的政府是否也在激發恐怖份子進行更極端 的行為?

今年講父親的電影特多。最後並列影帝的哈維爾巴登(Javier Bardem)、艾里歐傑曼諾(Elio Germano)都是令人動容的爸爸。

哈維爾巴登在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Alejandro Gonzalez Inarritu)導演的【美好】(暫譯,Biutiful)飾演一個能與死者靈魂溝通的男子,面臨自己生命所剩不多,卻依然穿梭在仲介非洲及中國移民的 工作,以及兩個孩子與狀況不斷的妻子之間。電影訴諸生命終結前剪不斷的牽掛,無論責任、情感,都十分體貼入裡,卻引發坎城媒體評價上天壤之別的決裂。但無 論對導演伊納利圖的轉變是支持還是反對,幾乎所有人都一致推崇男主角哈維爾巴登的演技無懈可擊。

另一名影帝艾里歐傑曼諾在義大利片【我們的生活】(暫譯,Our Life)飾演一個年輕的建築工頭,試圖走出喪妻之痛、為三個稚子而活。影片強調家庭價值,但探討社會問題時不夠出色,僅勝在演員激情澎湃,尤其是男主角 在妻子喪禮高唱他們主題曲時的臉部特寫,煽情至極。

並列影帝,這在坎城並不意外,前例比比皆是(王家衛當評審團主席那年,甚至出現五名影帝、六名影后)。今年影后由茱麗葉畢諾許(Juliette Binoche)一人獨得,反而有點小可惜。畢竟麥克李的【又一年】(暫譯,Another Year)公認是今年大師當中水準最穩健的一位,而片中女演員蕾絲莉蔓薇爾(Lesley Manville)的精彩表演也獲得一致推崇。韓國女星尹靜姬在【詩】(暫譯,Poetry)的演出也細膩溫婉,幸好導演李滄東還抱走最佳劇本,不至於像 麥克李鎩羽而歸。

不過茱麗葉畢諾許在阿巴斯(Abbas Kiarostami)新片的表演確實游刃有餘,不能算爆冷門。得獎作【原版複製】(暫譯,Certified copy)由歌劇演員出身的威廉西梅爾(William Shimell)飾演英國作家,和在藝廊工作的法國女子茱麗葉畢諾許以不到一天的時間和叨絮的對話,對「真品」與「複製品」做了一番爭論。再由兩人神奇的 扮演(他們究竟是剛認識不久的孤男寡女?還是十五年前就已結褵的夫妻?幾乎不帶痕跡地轉換)而把這個討論,從藝術帶到人生與情感,最後則留下完全開放的結 局供觀者想像。茱麗葉畢諾許這次獲獎,也讓她終於集滿三大影展影后桂冠(她曾以【藍色情挑】、【英倫情人】獲得威尼斯、柏林影后)。

首度入圍競賽的查德電影【吶喊的男人】(暫譯,A Screaming Man)也如我預期抱回一座評審團獎。影片透過一個曾是游泳冠軍、後來在度假酒店當救生員的父親,因為兒子取代了他的職位以及誤信別人的意見,而讓兒子被 抓入軍隊打仗,等他認清事實後悔不已而想救出兒子時,卻為時已晚。這部作品藉父子講內戰,用嫉妒與仇恨帶出天性的愛。無論是兒子的女友那動人心弦的哀傷歌 吟,或是最後父親載著傷重的兒子迎向河流的主觀鏡頭、以及前後對照的水的意象,都非常優美。前半部節奏雖然很慢,卻有倒嚼甘蔗之感。無論以小觀大的主題、 細膩的手法、或是基於鼓勵少數電影敢言的勇氣,都是值得給獎的對象。

主演【潛水鐘與蝴蝶】的法國影帝馬修亞瑪希(Mathieu Amalric)自導自演的【舞孃人生】(暫譯,Tournee)描述一個巴黎男子去國多年後,打算帶領香豔歌舞團衣錦還鄉卻節外生枝的故事。雖然法國老 鄉對本片還算捧場,但國際媒體的反應幾乎清一色是「馬修還是當演員得好」。結果人家先是拿下會外的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但也引發外國媒體不滿),還在正式 獎項再下一座最佳導演,應該是今年唯一的爆冷吧!

諷刺的是今年除了少數幾部得獎電影,幾乎所有競賽影片都早被台灣片商搶購,少數幾部原本乏人問津的作品在得獎後應該也會吸引片商下手,會不會出現史上最多 坎城競賽片挺進台灣市場的局面?讓我們拭目以待。▓--節錄自世界電影http://www.worldscreen.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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