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峇里舞蹈(一)跳舞只為與神對話
文╱朱月華 攝影╱朱月華
台灣開始春雨綿綿,度假勝地峇里島才剛步入乾季,正是舒適的旅遊季節。到峇里島,除了享受陽光、海水、Spa、美食,當地的傳統文化是她有別於其他海島旅行最吸引人的特點,而其中又以舞蹈演出最容易抓住旅客目光。沒有大幅的動作,不用華麗的舞台,峇里島人跳舞只是希望能與神對話,把自己視為「貢品」,獻給至高無上的神祇…
峇里的舞蹈與宗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峇里島人想要保持靈性進化,不受輪迴之苦,不為「來生」的修行可能因為疏忽而隨時停止,因此,會藉由大、小廟會儀式,如寺廟典禮、婚禮、火葬儀式、家廟典禮,獻上舞蹈和音樂以款待神明。
所以,不僅舞蹈的情節多源自宗教相關的傳說,女性舞者以金色錦鍛緊裹上身,毫不隱瞞的裹出曲線,將自己視同「貢品」奉獻神祇,更直接了當的說明「舞蹈」對峇里島民而言,並非單純的娛樂,反是昇華成了與神溝通的管道。
耐人尋味的是,這「神」涵蓋了正、邪兩道,對於善惡並存的事實,峇里島民看得透徹,他們坦然的接受,甚至在許多以邪魔為要角的舞蹈中,刻意誇張的凸顯惡魔的法力,藉此安撫惡魔,使其不降災作惡。遊客經常欣賞到的巴龍舞(Barong)中善惡永續對峙的結局,就是這麼個例子。
身段曼妙的動作
轉旋的手腕和流轉的眼神是峇里舞蹈的精髓,沒有大幅的動作,只有象徵性的姿勢貫穿全場,舞者一個側步可能是跳躍,手指揮動則可能是飛鳥,你得有些想像力才能進入狀況。
至於峇里人民早習慣在自個兒腦海中編排劇情,因而即便上演的是耳熟能詳的舞蹈,他們依舊是百看不厭。
能登台亮相的舞者和樂師,都是自幼追隨父兄或老師苦練,功夫紮實不在話下。峇里島的孩童幾乎個個擁有充滿樂音的童年,習樂練舞沒有期許的壓力,這是讓人羨煞的地方。
響徹雲霄的甘美朗
源自爪哇的甘美朗(Gamelan)是峇里伴舞的交響樂,樂團的組合彈性很大,4人能組團,50人也可合鳴。
無論怎麼盤算,外型類似木琴的Gangsa、銅鑼Kempli、鈸Cengceng及鼓Trompong都是不可缺席的要角,敲將起來,驚天動地,聽慣圓舞曲的西方人,初次聆賞總嚇得不知所措,可聽上幾回又愛得不可自拔。這種引人入勝的魔力不可言傳,只能由你親身體驗。
愛上峇里舞蹈(二)此舞只應天上有~雷貢舞Legong
文╱朱月華、Coco Ma 攝影╱朱月華
優雅的雷貢舞(Legong)是許多舞蹈家鍾愛的舞劇,傳說它原是仙界的舞蹈,由這不凡的讚譽,可以想見它的華美。由於全劇強調抽象的肢體動作,這是Legong舞的特性,有時可能會讓你摸不著頭緒,不過,單讓華麗的服飾討好你的視覺也是種享受。
雷貢舞分有許多型態,其中膾炙人口的是「雷貢克拉頓」(Legong Keraton)。許多人在欣賞這齣舞蹈時,都會對3位女性舞者的精湛舞技留下深刻的印象。
其中,雷貢(Legong)的「Leg」是指「優美靈活的舞蹈動作」,貢(Gong)為音譯,克拉頓(Kraton)來自印尼爪哇語,是「宮殿」的意思,「雷貢克拉頓」也就是「在宮殿中表演的優美舞蹈」。
不過,現在峇里人早將「雷貢克拉頓」當作娛樂舞蹈,不再只為宮廷演出,而且故事情節原本極長,現已縮減成適合遊客觀賞的舞台版本,現在最常看見雷貢舞蹈的表演場所是在烏布ARMA美術館,和)由貢古隆莎利樂團(Gunung Sari Peliatan)伴奏的「布利阿丹村莊」(Peliatan Village)。
表演大致由3位年輕女性擔綱,一位是宮女「川東」(Condong),另兩位是出身皇宮的「雷貢」,全劇包含幾段故事情節,其中最出名的是「拉森國王」的故事,他因強奪Langkesari公主,在得知公主的兄長正前來營救後,拉森便決定親自阻止他,未料在半路上,就遭到由川東所扮演的鳥兒攻擊,拉森在盛怒之下殺掉鳥了,豈料就此引發了一場殺生之禍的戰爭…
表演開始時,「川東」負責開場舞蹈,接著撿起地上的兩把扇子,交給入場的兩名舞者「雷貢」,才開始下一段的演出。
「川東」這個角色,是由技術程度很高的表演者擔綱,舞者除了扮演宮廷的侍女,也同時要扮演鳥兒,是需要有充沛的精力和精湛的舞技。只是你可能會很訝異,演出「川東」的人,竟多由8歲以下小女孩扮演。
其實在過去,雷貢舞和其他舞蹈一樣,只允許男舞蹈家參與,一直到今天,峇里島最好的舞蹈家仍以男性居多,不過現在他們懂得將經驗傳承給女性舞蹈家,如來自「塔巴南」的舞神「馬利歐」(I Ketut Marya,1897~1968),和現在整個島上最知名的舞者馬爹加拉達(Made Jalada)。
馬爹加拉達曾造就不少資深舞者與甘美朗音樂藝術家,特別是雷貢舞,他將精湛的舞技傳授給妙齡前的雷貢兒童舞者,造就像Anak Agung Inten這樣知名的舞蹈家,成就完美的演出。
愛上峇里舞蹈(三)善惡之爭與遠古史詩~Kecak & Barong
現在只要參加峇里島的團體行程,一定會去傳統表演節目就是巴龍舞,善、惡一分為二的故事情節就算沒有對話,觀眾也很容易進入劇情。而充滿陽剛力量的凱恰舞,火把伴隨著舞者有力的動作在黑夜搖晃,緊緊抓住觀賞者的目光。
凱恰舞Kecak
不同於其他舞蹈有著清亮的甘美朗樂聲為伴,Kecak舞的背景是百來位男性合聲吟哦「chak-chak」聲,配著忽明忽暗的火柱,瞬間把觀眾領進一種詭異莫名的氛圍中。
這支令人駭然的舞蹈,源自祭祀中集體催眠的儀式,1910年代在東部的Bona產生變化,添加了印度史詩Ramayana的故事情節,經此蛻變,Kecak舞聲名大噪,觀光客趨之若鶩,為之著迷。
當上百名打著赤膊的男子同聲吟哦,這種場面很難不令人動容,強弱分明的節奏和傾俯搖晃的身軀更增加舞劇張力,如果你的時間緊迫得不容多加思索,那Kecak舞無疑是唯一的選擇。
巴龍舞Barong
能和Kecak舞分庭抗禮的,唯有Barong舞。
舞蹈中的兩名要角Barong和Rangda,分別代表著善與惡兩股勢力。前者的外型有幾分類似中國的舞獅,同樣是由雙人操控,後者是個突眼獠牙的巫婆,兩方難分難解的爭鬥貫穿了全劇,高潮好戲是當擁戴Barong的村民被Rangda施咒,以波形利刃自殘,這又是一種起乩現象,台上舞者一旦持劍戳刺自身,守在後台的祭司便會及時現身潑灑聖水以控制場面,Barong亦隨之上台,一一位舞者解除魔咒。
舞劇便在舞者困頓疲憊的神情中落幕,至於Barong與Rangda的善惡之爭,則留下了持續對峙的結局,沒有勝敗的結論,反映了人世間醜惡與良善並存的真貌,Barong舞能擁有不朽的地位,就奠基於這個令人深思的評判。
愛上峇里舞蹈(四)鄉下孩子的創作~Kebyar Trompong、Baris
文╱朱月華 攝影╱朱月華
當我們坐在露天表演座位,欣賞精采峇里島舞蹈表演時,可能不會有人想過,這些感人的舞蹈是誰發明的,其實峇里島許多著名的舞蹈,是得力於一個來自「塔巴南」鄉下的孩子─「馬利歐」(I Ketut Marya)對舞蹈的熱情創作,他從小致力於峇里島舞,並將它們發揚光大。以下兩支舞蹈都出自馬利歐之手。
凱比亞川朋Kebyar Trompong
這是舞蹈結合樂器的一項表演,亦為「馬利歐」在無意間所創造出來的;原來,有次馬利歐在表演時,想鼓勵彈奏長形Trompong樂器樂手一起即興演出,但這位樂手因為害羞怯場,馬利歐索性自己拿起鼓錘,同時扮演起舞者和樂手的角色。
這項舞在馬歐利之後也流傳了下來,由於舞者必須在特定音樂節奏時間中表現舞蹈,而且樂器擋住了舞者下半身只露出上半身部份,所以舞者大部分時間是要以坐並彎腰的姿勢完成舞蹈。目前跳這支舞的,大都由最英俊、舞蹈技巧最優異的年輕男性擔綱。
峇里戰士舞Baris
Baris這支戰士舞,全然是為讚頌男子氣概而誕生。獨舞的男子頭戴貝殼裝飾的三角帽盔,以瞪眼、聳肩、踮腳、蟹行的姿態,表達戰士在沙場臨敵的心境轉折,或自負、或無畏、或震驚、或痛惜,激昂的鼓聲伴隨著舞者舉手走步,場面動人。這支舞蹈因涉及內心層面的傳達,難度頗高,很有看頭。
潘揚布拉瑪舞Panyembrahma
如果是多支舞蹈組合演出,那率先上場的絕對是迎賓舞。
迎賓舞有著Panyembrahma和Pendet、Gabor等多種名稱,最早是在宗教儀式中為著迎神而舞,後來演變成在慶典開幕時為著迎賓而跳。幾位女子在台上以劃一的動作展現待客的喜悅,舞蹈最高潮同將鮮花灑向四方,滿溢著花香的祝福很能討好觀眾,無怪乎它常被列為暖場的舞蹈。
愛上峇里舞蹈(五)女舞者當家~Oleg Tamulilingan & Kebyar Duduk
文╱朱月華 攝影╱朱月華
1952年,峇里島編舞家馬利歐(I Ketut Marya)隨知名的烏布「布利阿丹Peliatan Village」舞蹈團體,前往歐洲和美國百老匯參訪,被邀請跳他最拿手的「Kebyar Duduk」舞蹈,當時他以老邁為由拒絕表演,最後只在眾人請求下,跳了第一部分;據後人轉敘,跳舞時的馬利歐好像忘記自己…
歐蕾唐姆林林安Oleg Tamulilingan
「Tambulilingan」是「大黃蜂」的意思,1952年,馬利歐和I Gusti Ayu Raka另一位女性舞蹈家,創造了模仿大黃蜂求愛的雙人舞,兩名舞者在台上飛舞穿梭、愛調情的動作,淺顯易懂,而且賞心悅目。
這支舞初始是女子獨舞,而後才增添一位男舞者共舞,成為調情的愛情二重奏。通常這齣舞蹈都是由最優秀的男性與最美麗的女性台柱舞者擔綱,也因此,謀殺了不少遊客Fans的底片。
舞劇的前半段女舞者單挑大樑,婀娜的丰姿展露無限風情,男舞者出場後的求愛表現,加快了舞蹈節奏,兩人優雅的輕觸合舞,直教人不羨鴛鴦,可說是「羅密歐與朱莉葉」峇里版本。
凱比亞嘟嘟Kebyar Duduk
同樣是由峇里島舞神「馬利歐」創造的「凱比亞都都Kebyar Duduk」,也是現今重要的表演舞蹈之一。
這支舞蹈難度很高,幾乎大多在旋轉與半蹲坐過程中進行,舞蹈者須密切與樂手協調合作,由整個甘美朗樂團帶動舞者的移動,其中舞蹈家向著鼓手的方向,然後鼓手利用鼓弦鬆緊產生高低音,以摹擬抽象語言傳遞訊息迴向舞蹈者的這段最為精采。現在傑出的凱比亞舞者,幾乎都由女性反串而成。
愛上峇里舞蹈(六)戴上假面舞動神話~Topeng & Jauk
文╱朱月華 攝影╱朱月華
如果你喜歡收集面具,你會發現峇里假面的種類多達30、40種,這表示掛名Topeng的舞蹈,其實多得讓你難以重複欣賞。
托賓舞Topeng
根據峇里島歷史的記載,「托賓面具」開始於西元前8世紀,源於古老的「甘布Gambu」歷史劇,峇里島人相信這項藉由面具貫穿神性的舞蹈,蘊藏很大的能量,由於面具具有強烈的個人色彩,能充分改變人們對角色的印象,因此,舞蹈是「面具」講話,而非穿戴者的表演而已。
當一個有神聖力量的面具,由活著的舞蹈家把祂戴上時,實際上舞蹈家將成為這個面具所描繪的人物或神祇。
其中,在烏布看到的「托賓杜瓦Topeng Dua」稱得上經典的假面舞,同一個表演者將在象徵善的力量的「White Magic」白魔法場景中演出,然後也在象徵邪惡的「Black Magic」黑魔法的場景中演出,前者必須呈現迷人、美麗的境界,後者則又必須展露醜陋、詭異的、荒誕至極的表現。
裝扮成智慧老人的舞者,純靠肢體動作表現老態龍鍾、遲暮蹣跚的歲數,如何能不仰仗面部表情,成功的顯現角色的年紀及個性,對假面舞者而言是項嚴苛的晉級挑戰。
在峇里島,伊克都曼德拉(I Ketut Madra)是知名的托賓假面舞者,他從10歲起,就和烏布畫家「藍帕德」一樣,在多才多藝祖父的耳濡目染下,開始學習繪製峇里島傳統的「瓦揚式」繪畫 (亦稱作「卡馬桑Kamasan」;到了1987年,又開始學習托賓舞,現在在他私人的面具博物館裡,有整套珍藏的托賓面具,每次跳托賓舞蹈前,面具需先行戒慎謹懼的祭祀過後,才能正式使用。
伊克都曼德拉除了定期表演,也是位受人尊敬的藝術導師,每年在他的居處會教出許多優秀的學生,是歐美、加拿大藝文人士在峇里島習藝的民間學校。
賈克Jauk
Jauk是假面舞的一種,主角是令人膽顫的邪魔,一雙腫脹的雙目和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是它固定的表情,惡魔暴怒、無常的行徑是舞者揣測演出的重點。
和中國國劇一樣,假面舞蹈有著些許禁忌,登台前,舞者會虔誠默禱以求和面具合而為一,這是假面舞蹈演出成敗的關鍵,即便是扮演令人不悅的惡魔,這段祈禱的程序仍不得減免。
愛上峇里舞蹈(七)光影來,火裡去~Sanghyang、Wayang Kulit
文╱朱月華 攝影╱朱月華
峇里島也有以傳統驅邪儀式改編的舞蹈,以及小時候台灣廟會經常上演的皮影戲,對台灣旅客來說,舞台上的演出一點也不驚奇,只是換個場景到峇里島罷了,台下看的瞠目結舌的多半是西方遊客。
桑揚舞Sanghyang
具有神秘色彩的Sanghyang,原是村鎮中驅邪的儀式,現在搬上了舞台,讓西方老外看得目瞪口呆,但台灣遊客可不覺得希罕,這種起乩現象咱們可不陌生,反倒可抱著「觀摩」的心態來觀舞。
常見的Sanghyang舞有Sanghyang Dedari和Sanghyang Jaran兩種,前者是兩名沒受過舞蹈訓練的少女緊閉著雙目,動作一致的合演一齣Legong舞,後者是一名男子跨著椰杖馬,赤足踏過燃燒的椰殼。為防不測事件發生,旁有祭司坐鎮,舞畢也由祭司出面潑灑聖水,引領舞者恢復神智。
要注意的是,入神的舞者常舞得過火,踢得紅豔的火燼滿場飛揚,請小心急閃避開。
瓦揚庫利Wayang Kulit
在峇里,Wayang Kulit皮影戲是最受市井小民喜愛的戲種,除卻表演內容貼近生活面,民眾趁著觀戲交換街頭消息、聯絡感情,更是皮影戲能無遠弗屆紮根的主因。
皮影戲最精彩的細節,其實全隱藏在幕後,端坐在油燈前的主控師傅(Dalang)是運籌帷幄的靈魂人物,形形色色的皮影戲偶,依著出場序疊放在他的左右兩側,戲一開鑼,Dalang就咸熟的抓取登場的角色,俐落的舞動戲偶,依角色身份配上不同語言的旁白,身後的4人小樂團(Gender Wayang)也歸他指揮,緊密的配合著他的口白、吟唱,隨著劇情發展,Dalang還得適時控制油燈的明暗,精準的掌控功夫令人叫絕。
尤其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正統皮影戲演出的時間長逾6小時,Dalang驚人的體力令人咋舌,無怪乎人們咸信Dalang具有神力,憑這等功夫,不難成為傳奇。
騰南亞加亞Teruna Jaya
這支舞蹈不常見,因屬「小品」,不會有忠實觀眾,不過,這並不表示它缺乏內涵。
事實上,這支表現年輕人在成長過渡時期心境轉變的舞蹈頗富深意,舞者簡明俐落的動作,揮灑出年輕人獨有的熱情與活力,很能挑撥觀眾的情緒,你不見得非得明白每個動作代表的意義,它所要表達的其實很直接,放輕鬆點欣賞,你不難感受到它排山倒海的張力。
◎延伸閱讀:《享樂峇里島》
from MOOK 旅遊電子報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