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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國修女,愛撒台灣


滿詠萱修女以十八年歲月,為台灣殘童打造生命尊嚴與希望
●黃瀚瑩採訪

一台九人廂行車熟練地穿越嘉義大街小巷,載著患者直奔醫院,駕駛是來自菲律賓的滿詠萱,有人戲稱她是最會「飆車」的修女,坐上駕駛座的「神勇」無人能及。滿詠萱為台灣腦性痲痺患者奉獻十八年,今年由一千八百二十多位候選人中脫穎而出,獲得周大觀文教基金會舉辦的二○○六年全球熱愛生命獎章。這股無私的力量來自上帝感召,還有她源源不絕的愛。

滿詠萱出生於虔誠的天主教家庭,國中時到醫院幫忙照顧親人的經驗,改變了她的人生。她很喜歡「小護士」的工作,不但照顧住院的家人,還照顧其他沒有親屬陪伴的病患。在醫院,她體會到付出的喜悅與生、老、病、死的衝擊,從此立下當護士的志願,可惜身高太矮,在菲律賓當不了護士,無法如願以償,便轉而成為藥劑師。

大學時期,她興起當修女的念頭,希望到印度為痲瘋病患服務,幫助更多的人。然而,礙於必須照顧弟妹的現實生活壓力、父母的不捨,大學畢業後,滿詠萱選擇到偏遠地區的醫院工作。

曾經,她也像一般年輕人一樣,下班時間開心地與朋友玩樂,但心中卻感受強烈的失落與徬徨,當修女的理想,仍然不斷地牽引著她。二十四歲那年,她毅然辭去工作,進入馬尼拉的修會,決定終生奉獻自己。

在教會的安排下,滿詠萱飄洋過海來到台灣,協助瑞士籍的蒲敏道神父,在嘉義縣東石鄉創建「聖心教養院」。滿詠萱說,神父傳教時曾接觸過腦性痲痺患者家庭,體會到不只病患需要照顧,患者的家人更需要幫助,由於照顧非常辛苦,父母往往沒有餘力工作,或因此忽略了其他孩子。

教養院草創時期困難重重,經費全靠神父向國外募款,但國外普遍認為「台灣是個富裕的國家」,願意慷慨解囊的不多,外加國人對聖心教養院缺乏認識,一度經費短缺。「我曾經問神父沒有米了,怎麼辦?」滿詠萱回憶,「神父安慰我,把一切交給上帝吧,上帝會照顧我們。」經過兩年募款,聖心教養院於一九八九年動工興建,一九九○年正式收容院生,如今共收容一百位極重度智能不足、腦性痲痺等多重身心障礙者,七成以上都是中低收入戶。

除了面對教養院成立的辛勞,初來乍到的滿詠萱,還要克服異鄉生活的不適應。這是她第一次離家千萬里,尤其每逢佳節倍思親,聖誕節想起遠在異鄉的父母,格外苦澀難耐;完全不會說中文的她,出門購物全靠比手畫腳,得從ㄅㄆㄇ開始學起..此外,為了院生就醫接送與任何突發緊急情況,蒲敏道神父還特別交代滿詠萱「要在病患入院前拿到駕照」。

「當時我好擔心,我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腳這麼短,會不會踩不到油門、握不到方向盤?」滿詠萱笑著回憶,當時中文不好,筆試還要請神父幫忙翻譯,才拿到駕照。教養院開始運作後,滿修女體會到駕照果然有必要。腦性痲痺患者常發生癲癇或其他急症,這時就得靠身材嬌小的她開車送醫。一年一年過去,現在的滿詠萱說得一口流利的國、台語,開車時不再緊張兮兮,並熟悉嘉義沿海到市區的大街小巷。

聖心教養院收容的院生,從六歲到六十歲不等,大多有身體缺陷與經常性癲癇,或視覺、聽覺、語言學習障礙,日常生活細節需要協助;由於病患往往不會表達病痛,「帶去看醫師也得用猜的」,每位院生都需要養護人員細心注意;每當季節變化,教養院就忙得不可開交,「只要三、四個院生癲癇發作、感冒生病就忙不過來,」滿詠萱說,「可是忙不過來,還是得做,因為每位院生都需要我們,照顧別人不願意照顧的,是我們的責任。」此外,由於教養院地處偏僻,院方也格外缺乏能長期投入的志工。

「養護不是讓院生『吃飽、睡足』就好,更要顧及生命的尊嚴,」滿詠萱認為,「聖心教養院在照顧院生的同時,也不斷在摸索、進步。」工作人員的一言一行都要謹慎,以鼓勵代替責罵,「正因院生不會表達,我們不知道無心的一句話,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目前,教養院除了協助院生進行肢體復健外,也教導院生洗頭、刷牙、大小便等生活自理,並實施「智能訓練」課程,讓已達學齡的院生也能有受教育的機會。
「我們還希望讓院生的生活更豐富,」滿詠萱說。他們每個星期帶院生進行一次社區教學,並配合母親節、端午節等節日舉辦活動,期望帶給院生更多刺激,院生的反應對滿修女而言,就是最好的回饋。「他們知道要舉行社區教學,都很興奮、快樂,」滿詠萱笑著說。

滿詠萱不認為自己辛苦,反而認為「在這些孩子身上學到很多,比學校、工作學到的更多」,照顧院生的過程,讓她格外體會生命的可貴。「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親親、抱抱這些孩子,就感受到無比的喜悅,」滿詠萱說,「他們看起來好像沒用的麻煩,其實是上帝恩賜的禮物。」


載自講義雜誌五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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