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by Luis Hsu
好的「羅曼史」(Romance),或說「言情小說」,到底能好到什麼樣的地步呢?陳腔濫調的通俗題材落到好作家手中,是否就能脫俗超凡,變化出另一番面貌呢?
「富家千金愛上窮小子,父母反對,家庭作梗,不得不嫁給家世名望俱佳的醫生。窮小子鍥而不舍,苦苦等待半世紀,愛感動天,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的題材夠「聳」、夠肥皂劇了吧?到底有沒有人、有沒有可能化通俗為神奇,寫成一部居然具有「國族寓意」(national allegory)的精彩小說呢?別人我不知道。哥倫比亞的賈西亞‧馬奎斯硬是有這份能耐!
1982年,馬奎斯得到諾貝爾文學獎。世界文壇最關心的一件事是,戴上桂冠的這位「魔幻寫實」大師接下來要從黑色高帽裡變出什麼東西來呢?一年、兩年過去了,雷聲很大雨點很小,「嗆」聲「成名對我而言沒什麼包袱」、預告要寫部「與眾不同的愛情小說」、銷聲匿跡拒絕一切邀約和應酬的馬奎斯始終沒有動靜。正當大家在擔心諾貝爾「死吻」會不會已經吻上這位拉丁美洲老帥哥的時候,坐在電腦前面敲敲打打整整兩年的馬奎斯交出了這本25萬字的《愛在瘟疫蔓延時》(或譯成《霍亂時期的愛情》)。1985年底,這本小說同時在西班牙跟10幾個拉丁美洲國家推出,初版印量就達120萬冊,成為當年文壇一大盛事。
這本小說有趣是在於,馬奎斯一路寫來,中規中矩,只見「寫實」,不見「魔幻」,跟以前的魔法師作風完全不同;再者書中內容雅俗共賞,不論是推車賣漿者流,或是廟堂縉紳,人人都可從中間讀到他想要的。哼唱「下里巴人」如蠹魚頭者,捧著書越讀越耽溺越無法自拔,竟日在悲歡離合恩怨情仇中遊蕩徘徊。卷終闔書之際,慨然相信:「情字這條路」、「守著陽光守著你」、「若我輕輕叫著你的名字」、「野百合也有春天」;調寄「陽春白雪」的學者專家讀書得間,在文字符號叢林裡遊戲:留歐的醫生代表殖民勢力。強韌的窮小子象徵本土生命。美麗的女主角正是拉丁美洲這塊豐饒大地。先嫁醫生事屬不得已,窮小子念玆在玆,無日或忘,最終贏得美人歸,擁抱無垠大地,這乃是歷史的必然。--兩人重拾舊歡的輪船名為「新忠誠」,絕非無的放矢,當然別有用心!
好的小說,就像是一面鏡子,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空總會照出一些不同的東西出來。好的小說家,則像是磨鏡人,十年磨一鏡,磨情洗心幻化成文,照得山河大地一派璀燦亮麗。這本書最後一段是「新忠誠」號船長詢問窮小子何時將是航程終點︰「您認為我們這樣瞎扯淡的來來去去可以繼續到何時?」,窮小子的答案是:「永生永世!」--愛情不會有終點,無論是高貴的或通俗的。好的小說可以化通俗為神奇,化「瞎扯淡」為「甜蜜蜜」,永生永世記憶在心底。此蠹魚頭所以鄭重推薦《愛在瘟疫蔓延時》也!(01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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