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博爾赫斯
1999年8月是阿根廷文學大師豪爾赫·路易士·博爾赫斯誕辰100周年。阿根廷從3月開始為他舉行為期5個月的隆重紀念活動,儘管博爾赫斯生前讓人們忘掉他,不要在他死後回憶他。
博爾赫斯是當代最有名望、最受讚譽的阿根廷小說家和詩人,是拉丁美洲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創始人之一,與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 馬爾克斯齊名。博爾赫斯於1899年8月24日出生在布宜諾賽勒斯一個有英國血統的律師家庭,其父愛好文學,寫過小說。傅爾赫斯從小就對英、美文學有濃厚的興趣,曾在英國的劍橋、瑞士的日內瓦受過教育,度過了美好的青年時代。1920年起開始寫詩,與當時歐洲的先鋒派文學發生共鳴,加入西班牙“極端主義”派詩人的行列。1921年回國從事寫作、講學和編輯刊物等活動。1923年出版第一部詩集《布宜諾賽勒斯的熱情》,接著出版了短篇小說集和散文評論集等。直到1986年去世前,他仍是筆耕不輟,但圖書館工作是他的終身事業。
有人說,博爾赫斯的作品是為知識份子寫的,而阿根廷政府文化司司長古鐵雷斯女士則堅稱:“不是這樣,所有的人都能讀他的作品。”不難想像,博爾赫斯百年誕辰紀念活動將在世界範圍內掀起一股新的“博爾赫斯熱”。墨西哥詩人、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奧克塔維奧·帕斯先生說過:“偉大的博爾赫斯之死令人悲痛欲絕。……但他的不朽作品又使我們寬慰。他的作品將永遠賦予我們生命之光。”
神奇的小說 藝術的迷宮
博爾赫斯成就最大的是短篇小說。他的短篇佳作頗多,而給人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交叉小徑的花園》和《兩個國王與兩座迷宮》,即幽默與荒謬、寫實與魔幻統一的“迷宮”小說。《交叉小徑的花園》故事並不複雜。二戰期間,一個隱藏在英國的德國間諜,發現了英國新的大炮陣地,但無法告訴其德國上司。經過一番苦思冥想,德國間諜有了主意:要是找到一個跟大炮陣地同名的人,把他殺了,自己那位坐在辦公室裏天天看報的上司不就知道英國新的火炮陣地所在了!於是,他就在電簿找到個名叫阿貝爾(他與大炮陣地同名)的人,然後乘車來到他的家裏。阿貝爾是個中國通,曾在中國 漳教過書,研究過駐中國雲南總督崔明寫的書和迷宮,而這個間諜自稱是崔明的曾孫。
阿貝爾對他說,經過研究發現,崔明為了造一座迷宮或寫出一篇象徵迷宮的小說,曾花去13年時間。且從崔明的遺信中可以斷定,這個迷宮——即“交叉小徑的花園”不是空間而是時間。而時間網的網線互相接近、交叉、割斷,包含了一切的可能性。阿貝爾說:“時間是永恆交叉著的。在其中一個交叉裏,我是你的敵人。”當阿貝爾去拿崔明的遺信時,這個間諜從背後向他開了一搶。第二天這個謀殺案即在報上登出,德國情報機關果然破譯了這個謎,轟炸了英國新的大炮陣地。
這個故事說明了什麼?“交叉小徑的花園”象徵著什麼?它是否在告訴人們:人類在混沌的世界中迷失在自己修建的迷宮中?
小說《兩位國王與兩座迷宮》描述的是兩位國王的故事。巴比倫國王建造了一個任何人進去都要迷失方向的迷宮。為了捉弄來訪的阿拉伯國王,他讓客人進了迷宮,阿拉伯國王迷失了方向,只好友出奇妙的求救聲,最後迷宮的門開了。阿拉伯國王獲救後對巴比倫國王說:如果上帝允許,也請你認識一下阿拉伯最好的迷宮。他搗毀了巴比倫的王宮、要塞,並把巴比倫的國王帶到阿拉伯的大沙漠裏,對他說:在巴比倫,你讓我迷失在一個有梯子、有門、有牆的迷宮裏,現在我向你提供一個無梯子、無門、無牆的迷宮。說罷就給他鬆綁,把他拋在大沙漠裏。巴比倫國王後來因饑渴而死。小說的結語是:願光榮屬於那個未死者。這篇小說的主題或許是,世界就是大沙漠一樣的迷宮,進去了就出不來。博爾赫斯的“迷宮”小說想告訴世人:不管是人造的迷宮,還是自然的迷宮,都是個混沌的世界。
神秘的愛情 詩神來牽線
有學者在談到博爾赫斯的愛情生活時這樣說:“肉體之愛出現在其著作中時,呈現為某種遙遠的事物,如同一種古代的宗教。”然而,這並不是說,博爾赫斯沒有愛情。他愛過同他一起從事文學工作的婦女;他還是阿根廷上流社會的女詩人埃爾維拉·德阿爾維阿爾的密友,並為她的詩集寫過序。1975年,他與年輕的埃爾薩·阿斯泰特·米連結了婚。但是,婚後3年的一天下午,他不辭而別,回家與母親一道生活,迄今這還是一個未解的謎。
然而,他母親對兒子的終身大事是有影響的。他說:“母親總是叫我‘無用的人’,或者‘不幸者’。她從來不允許我把一個姑娘一次以上帶到家裏,她也從不在我的房間裏多呆幾分鐘。”可是,母親並不阻止他與日裔女秘書瑪麗婭·兒玉的愛情。已步入耄耋之年的博爾赫斯煥發出青春,孜孜不倦地學起日語來,瑪麗婭·兒玉就是他的老師。在他背誦的課文中露出“一艘輕輕傾斜的船隻”,這是精神、精力、神志蕩漾的見證。也許是愛神的箭射中了博爾赫斯的心,他激情萌動,詩興大發。
博爾赫斯作品研究者何塞·曼努埃爾·特爾回憶說,1957年夏天,當博爾赫斯在布宜諾斯文利斯認識瑪麗婭·兒玉時,他為她朗誦了胡爾·索拉爾的一首詩,其中有這樣的詩句:“我滿懷希望地思念著那個男人/可他不知我曾行走在地球上。”博氏還對她坦言,自己有一種癖好,喜歡把10、50和100美元的紙幣夾在他圖書館的書裏。
1983年12月26日,當博爾赫斯去美國紐約做文學報告時,瑪麗婭·兒玉陪伴著他。在飛機上,他口述了5首十四行詩。博氏作品研究者馬特爾認為,這些詩應該是60年代博氏內心的初稿,他從未付諸紙筆。但是,當有個令他感興趣的姑娘出現時,他就像魚鉤一樣把它們拋出來。
1985年11月,博爾赫斯前往瑞士,並於1986年 4月24日與瑪麗婭·兒玉結婚,婚後定居日內瓦。據說,博爾赫斯當時巳知道自己來日無多,他定居在那裏,是要在他曾度過了美好青年時代的地方長眠。
視死如歸去 心頭留惋惜
博爾赫斯於1986年6月14日走完了86年零9 個月又20天的人生旅程,他心裏的惟一惋惜便是,在其有生之年未能親眼看看偉大的中國。直到生命垂危時,他還在手裏摩挲著在美國紐約唐人街買的中國竹制手杖的彎柄。在他看來,中國是個神秘莫測的國度, 有著令人景仰的東方文化。他曾讀過老子、莊子的著作及中國古典詩詞。在他的作品裏,不時出現中國的人名和地名。
然而,他未竟的心事終於完成了。他的夫人兒玉女士已經來到中國,為《博爾赫斯全集》在中國的出版舉行了首發式。
晚年的博爾赫斯身患癌症,而且雙目幾乎失明。 他進一步認清了人生真諦,看透了生死。他曾對哥倫比亞《萬花筒》雜誌記者說:“我認為自己在肉體和靈魂上已經完全死去。我不相信會有另一次生命,我不喜歡那樣,也不喜歡別人在我死後未回憶我,博爾赫斯將死,誰也別回憶博爾赫斯。別人如果要回憶的話,我也不知道,對我無關緊要。我不願留芳百世:對我來說,不朽比幻想威脅更大,因此我不感到遺憾。”
顯而易見,博爾赫斯不崇尚榮譽,亦不怕死。這可從他的詩句裏略見一斑:“那種荒唐的人不是我/將名字的魔幻聲譽抓住/我懷著希望思念這樣的人/他不知我在地上是誰。/在天空冷漠的藍色下,/這樣的冥想是種慰籍。”
在談到詩人們認為死是場夢時,博爾赫斯說,死和夢是一種自然隱喻,這與將女人比喻為花,把時間比喻為河流一樣。倘若我們談到時間,我們客易想到某種流動之物……
博爾赫斯生活在拉丁美洲集權主義制度占統治地位的時候,有話無處說,只有用隱喻與假設來表達;他長期生活在圖書館裏,隔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因此,他說:夜晚、白天與鐘點,使我的形影面臨危險。昔日的負擔無際無邊。
from http://www.argsoccer.com/Article_Show.asp?ArticleID=339
留言列表